离那座屹立在废土之上的建筑群越来越近了，沈南方不可遏制的瞳孔微颤，他觉得喉咙发干得疼，雅儿握着他的手，感受到了颤意。
“别紧张。”雅儿柔声安慰，“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他依稀记得宋卿卿也说过类似的话，他侧头望着身边也在侧头望着自己的女孩，她笑得清澈明亮，像是指引坠海将死之人的光。
又该拿什么回应这份爱？
沈南方觉得背着一块千斤巨石，每一步走得都很艰难。
旧址的内部出乎意料的保存完善，地面上积着厚厚一层灰，脚步踩过，留下完整的脚印。
“电源线路都被破坏的一干二净了。”张明月吹起桌上的飞灰，敲击了两下键盘，“放在几年前这也是当之无愧的顶尖货，现在全都被淘汰了。”
沈南方呆站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没有了雅儿，也没有了风吹过的萧萧声，回忆如汹涌的海，将他淹没了。
曾几何时……他站在这里，就是一丝一毫都不差的这个位置上，四周围满了大树一样挺拔的大人，他站在中央，抬起头只能看到一张又一张戴白口罩，神色肃穆的脸。
沈南方这辈子最不会去的一个地方就是动物园，他看着那些被关在笼子里，被巨大防弹玻璃剥脱自由的动物，就像是在照镜子，他和它们一样，都被一双双眼睛观察着，观察者的嬉笑喜悦和被观察者并不相通，你只觉得他们吵闹……
“这里有很多没来得及带走的文件。”刘清疏走到一张桌子旁，顺手拿起文件夹，随手翻阅了一会儿，“都是些不太重要的机密文件，没有当年那个计划半点踪影。”
“别太低估天乩研究院的执行能力，那帮家伙对于绝密文件的保护甚至超过了自己的性命，在他们眼里，亲情，友情这些人之常情都不重要。”张明月轻轻地说，“冰冷的数据，枯燥的测试记录，才是他们看重的。”
“真大啊。”雅儿仰望着破碎的穹顶，感叹道。
“那是，别看这座天乩研究院比不上新的大，但建造费用远超新的。”刘清疏说。
“这里应该是旧址的主要办公区域。”欧阳明贴着墙边漫步，室内非常大，中央有一座早已倒塌的巨大屏幕，巨屏四周是依次而上的独立电脑，每台电脑前都配有多功能座椅。
包含了呼叫餐饮，按摩助眠等服务的座椅，那帮家伙在这儿一坐就是一整天，不愧是一群科学狂人和疯子建立的组织。
一切的服务都不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更好，更高效的工作。
“沈南方！”雅儿大喊。
沈南方置若罔闻，他惶然间走到一扇双推门前，门没锁，但他却用了极大的力气将它推开，门板撞击着墙壁，声音在幽邃的走道回荡。
他忽然像是脱缰的野马，朝着黑暗里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