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样的人,都不足以作为典范来让天下女子学习,那还有何人能当得起呢?”
话音落下,温小六看向屏风对面的御史大人。
她跟着姨娘曾经学过关于怎样长篇大论才不会让人觉得您所说的东西乏味,语调的起伏,情绪的把控,这些都是需要学习以及训练的。
要想真的激发起那些未曾经受教导之人的热情,你就必须有一些特殊的手段。
并不是说强制去让她们认同这个观念,而是在思想上,将这些能够在一时引起她们功名的内容植根在她们脑海,就像一个引子一般,埋下之后便只需一簇很小的火苗,便能点燃。
后山。
那颗巨大的银杏树下,此时只有两人安静的坐着,便是连伺候的僧人,此时也不由被吸引去了前面的广场。
春日的微风,和煦的落在二人身上,两人的情绪,似乎也变得更加平和了。
温小六的声音,从前面,透过院墙,微弱的传进后院。
“朕倒是小看了那个丫头。”东陵先生对面的皇上,落下一子后,缓缓笑道。
“皇上若是真的小看了她,又怎会让她办今日这场辩论。”东陵先生顺手吃了皇上一子道。
皇上看着败势已升的棋盘,重新落了一子,“听闻先生也赞同那丫头所做之事?”
“皇上都赞同了,老夫自然不能违背圣意才是。”
皇上闻言,不由失笑起来。
他倒不知东陵先生何时变得会溜须拍马了。
微微正了脸色,“先生,小六和金科那两个孩子虽然聪慧,但心性到底稚嫩些,今日之后,若是小六赢了,这书院一事必定会出现两个结果。”
“一是大家会开始慢慢接受女子书院的创办,不再过多为难她们;二则是此事不会触犯某些人的利益,但是却会让一些偏执迂腐之人更加疯狂,他们或许会拼尽全力去阻拦这件事的成功。”
“若是第二种,他们二人怕是会有危险。”
“君子虽不立于危墙之下,但金科和小六两个孩子,所做之事皆无退路,伴随而来的危险,他们自然也该学会承受才是。”东陵先生似乎并不担心的道。
皇上定定的看着东陵先生好一会,见他好似真的不会出手相助,便收了心思,看向棋盘。
这一瞧,却发现自己的棋子已经溃不成军,彻底被打败了。
“朕又输了。”
“皇上真的输了吗?分明是赢了才是。”东陵先生意味深长的说完一句,却又好似没事人一般,端着茶杯便给皇上蓄满了茶水。
没有炒过的茶叶,泡出来的茶水颜色没那么深。
而这套天青色瓷器,陪着杯中淡绿的色泽,更是显得明媚动人。
温小六与徐大人的这场辩论,一共持续了三个时辰,直到下午才结束。
场内的百姓却久久都未散去。
大家面上神色有些虚无,好似还未从先前的辩论中回过神来。
“孩子她娘,你说咱幺儿以后真的也能去书院念书吗?方才我听着那县主好像说女子书院会资助贫困学子,让她们能免费入学校念书,这样咱们家便也能省下一大笔开销了。”
“是啊,要是咱家幺儿念了书,也跟那什么女才子似的,做个女官,还能教皇子公子读书认字呢,多威风啊。”
“你这婆娘,又说哪里去了。幺儿便是去念书,也不过是为了认个字,日后也不怕被人给骗了。若说那什么入宫做才女,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才是。”
“哎呀,我不就说说嘛,谁还不希望自家孩子能成为最厉害的哪一个啊。”
“行行行,回去吧。先别把这个消息告诉幺儿了,不然到时她若瞧见觉得失望,那咱们到底是送还是不送又是一桩麻烦事。”
看着离开的一对约莫三十来岁的夫妻,温崇与旁边的齐大人都没有说话。
好一会之后,齐大人才突然开口道,“你们家这个小丫头,一向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今日这场辩论,可是真的让她名满京城了。明日那流言蜚语怕是马上就会铺天盖地了。”
“说实话,我偶尔也不知那孩子小脑袋里都想些什么,”温崇摇了摇头,似有些无奈的样子。
但旁边的齐大人却分明从他嘴角发现了一抹有些骄傲得意的笑容。
“对了,你们家四房的没来?”齐大人转了下脑袋,看了看道。
“我四弟昨日边说要过来,怕是来了,只是不知在哪里坐着。”温崇看向齐大人,“怎么,你要找他?”
“我找他做什么?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齐大人耸了耸肩,“今日那小丫头的开场你听到了吧。她是谢府大房的人,一句话都未曾介绍温家。”
温崇知道他是何意,但温家家族现在要想合拢在一处,那必定是很艰难的事情。
况且今日便是连四太太和温子明都未曾过来。
而此时结束了这场紧张的辩论之后的温小六,正被众人围绕着,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小珠个子最小,看着周围高大的身影,有些无措,却又无端觉得开心,好像感觉到了大家身上传达的兴奋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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