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轰隆雷声作响,与噼噼啪啪雨声相合,大雨宛若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向下落,在屋顶汇成水流,又沿着屋檐滚落。
走廊上挂着的大红灯笼仍在风中摇曳,像是一个个身着红衣的臃肿舞女,扭动着丑陋的舞姿。
梁奕盘腿坐在床上,紧紧闭着双目,却是仍潜心注意着屋外情况。
这老宅子有些古怪之处,不得不防。
修炼了片刻,梁奕却是总觉心中烦躁,好似此地灵气有几分污秽,让他修炼起来事倍功半不说,心境也是无法淡然。
见此,梁奕更是觉得这老宅子有些蹊跷,干脆不再修炼,心田之中出声问道:“三七,你看不看得出,这宅子有没有什么古怪之处?”
“灵气晦涩,地属阴寒,可能有鬼物阴灵盘踞,不过那鬼物应该不大,否则早就对你们出手了。”
闻言,梁奕怔了一怔,他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这三七居然真的知道。
似乎是看破梁奕所想,三七又道:“只是因为我是剑身,至刚至阳,对这些阴寒之物比较敏感罢了。”
梁奕耸耸肩,随即眯了眯眼眸,轻声道:“没想到这老宅子还真有些猫腻……那你能不能看出,那老妪是不是鬼物?”
“不是,不过她这副模样,应该是长期与鬼物相处,所以身上疾病不断,生气渐少。”
这老妪不是鬼物?
梁奕呼出口气,睁眼扫了眼屋外,仍是一片大雨滂沱,朦朦胧胧不见其他景色。
若是那老妪没有说谎,这宅子中还有她的儿子与儿媳的话,那鬼物便极有可能是这两人。
两人一直未曾露面,梁奕也不知这鬼物实力到底如何,当下心中也是有几分凝重。
此刻他已经有些后悔节外生枝,让林梓儿随自己来这宅院借宿了。
先前老妪不愿他与林梓儿借宿,却是中途忽然改口,或许便是那两头鬼物的主意,只是对方迟迟未曾出手,梁奕也不能打草惊蛇,只能严阵以待。
梁奕虽未学过应付鬼属阴物之法,但剑本就是至刚至阳之物,想来有三七剑相助,打斗起来也不见得便会落入下风。
何况三七方才不是说那鬼物不大,道行不深来着?
低头看了看林梓儿,见其睡得香甜,梁奕苦笑一声,也是缓缓躺了下去,却是并不闭眼,警惕着一切动静。
倏忽之间,已是一个半时辰过去,梁奕掐指算了算,子时将至。
按照三七的说法,每日子时乃是阴气最重的时刻,鬼属阴物实力稍稍见涨,若是这宅子里的鬼物有不轨之心,大概便要动手了。
屋外雨势渐小,如今已成绵绵细雨,雨滴悄然落下,宛若一团白雾笼罩天地,借着大红灯笼光亮,可以看见朦胧之感更甚。
天上还有隐隐雷光闪烁,只是雷声已经极小。
此刻耳中反而更能清晰听见檐下雨滴砸落的声音,梁奕有几分紧张,呼吸却是异常平缓,不疾不徐。
啪!啪啪!
就在此时,屋外隐隐传来击铁之声,梁奕呼吸一滞,正要迅速起身,却是忽听一道粗犷声音喊道:“开门!这大宅子里没人吗?给老子开门!”
声响如山,自宅子院门外传来,清晰可闻。
听闻那粗犷声音言语,梁奕微微屏住了呼吸,却是没有轻举妄动,身躯贴在床板之上,不发出丝毫声响。
院外,立着一个面上苍髯如戟的大汉,大手如蒲扇般不住的拍着院门,口中骂骂咧咧,大喊再不开门就动手砸了。
虬髯大汉面目狰狞,肩上扛着一柄九环大刀,身上已经湿透了,略长的乱发随意拧成一团别在脑后,颇有一番民俗大侠风范。
正在虬髯大汉叫嚣之际,只听吱呀一声,宅院大门缓缓打开,那老妪撑着艳红油纸伞,手中拄着拐杖,脸色惨白着问道:“你是何人?有何贵干?”
大汉似乎等的已经不耐了,一把推开那朱红漆色的大门,几乎将那老妪扫飞在地,随即大步迈入宅内,口中骂道:“没看到本大爷身上都湿透了?快带老子找个地方洗澡,还要一身干燥衣裳,若是伺候的不好了,休怪老子大刀无情!”
说着,大汉大吼一句,一刀劈在一旁大门上,那大门瞬间四分五裂,严重之处甚至化作齑粉!
老妪面色顿时变得阴晴不定起来,沉声道:“在下要借用宅子洗浴,直说便是,何必如此不遵礼数,是要砸场子不成?”
那大汉却是冷哼一声,一把撕烂了身上短衫,喝道:“老子就是来砸场子,你能如何?”
正说着,虬髯大汉飞身跃起,一刀横劈而出,只听倏然声响,悬挂在门前的两个艳红色的大灯笼骤然落地,红光刹那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