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航线？”孟成京有些没听懂，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田无期嘿嘿一笑，不再回答，岔开话题道：“没啥，没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哈。山长，我本来就是提督青州，胶州，莱州军事，这么说来，藏马镇一战，胶莱海军躺下了八百人，打死了四五千倭寇海匪，才换来了一级官。这是夸我呢，还是恶心我呢？”
“不学无术！”孟成京这回是真的有些生气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指挥使和都督，看起来只差了一丝，然而一个是将，一个是帅，实际上却是天壤之别！还有，这是圣旨，你跑哪里去了，都敢不焚香沐浴，亲自接旨？还好今日来的郑老先生与你有旧，没有计较，否则告你一个大不敬，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田无期这才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轻佻，毕竟孟成京老夫子是儒者，最讲究礼数。他当即拱了拱手道：“山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这些动不动就要下跪的礼仪。我不出面接旨，也是为了这位顾全郑老夫先生的颜面。您说，我要是在的话，也不可能朝着他下跪啊，就这么双手一接，岂不是大家都尴尬？还不如不见，反正我又不是不认字，看看就完了。”
顿了一顿，又道：“山长，您说这青州都督府是怎么个套路？我听说每个行省有行省都督府，掌管一省军事，提调行省内的各万户府，千户所。要是升官，也该升我做山东都督府都督啊。”
孟成京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山东都督府都督？你这是没睡醒呢？真以为打跑了点倭寇海匪就天下无敌了，还是说皇帝离开你就不过日子了？你手下小猫三两只，才管三州之地，人家北地边军手握二十万大军的才能称得上一声货真价实的‘都督’！”
“靠，这么说着都督里边的水分也挺大啊。难怪我这个青州都督府都督是个从二品。”
“如你所言，各个行省的管军都督府都督都是正二品，和行省的平章政事一文一武，统领一省之地。行省平章管文教，经济，民生等地方事务；管军都督府都督则提调行省之内各个卫所兵马。不过，有些行省因为地理位置和朝廷方针，没有设立管军都督府。但是，朝廷很少设从二品的都督，这次怕也是为你这特殊情况才放的。”
“特殊？”
“你没看到山东都督府都督是什么人吗？”
“这还用看，郑老先生都来了，这山东都督自然就是那个毛都没长齐的鲁王咯。”
孟成京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差点没被田无期毫不在乎的态度气得头晕，“粗俗！鲁王殿下乃是陛下亲子，朝廷亲王。再说了，你似乎比人家还小一些呢，谁毛没长齐还说不准呢！”
田无期嘿嘿一笑，不再继续他的江湖评价。
“你这个都督，估计是平衡出来的。鲁王殿下太过年轻，骤登高位不太合适，但好歹有你这个更年轻的冠军侯托着，现在谁也不能拿年龄说事。若不是鲁王之前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这回怕还没有你升官的事儿呢。”
“难怪？”田无期冷笑了几声，“我说只提封官，却不提军需。这是让我向鲁王去要呢。钱粮要是掐在鲁王手里，我这个都督也得乖乖听话不是。还让老子五日之后去济南点卯，卧槽，点个毛还差不多！”
孟成京叹了一口气，有些看不懂，或者说有些不看好朝廷出的这个主意。难道朝廷就没有人知道，田无期根本不怕粮草的制约？
“无期，多事之秋，你就不要再生是非了。鲁王此次来山东行省，还不是为了收复曹州，兖州失地？对山东百姓总是一件好事。”
“好事？这可说不好。人家曹州和兖州的百姓现在可多数都信香教，没人把大新朝廷当回事！没办法，有一说一，谁让朝廷弄得人家不但吃不上饭，还被黄河冲垮了房子和农田！换了我，我他娘也造反，谁来都没救！”
孟成京知道这位青山书院的“前”院主虽然嘴上说话没个把门的，但是眼光却着实不差。看到田无期如此不看好鲁王此行，他顿时有些心凉，道：“怎么？你觉得鲁王没把握收回曹州和兖州？”
田无期双手抱臂，冷笑一声道：“那要看皇帝老儿给他多少支持了。要是十万边军南下给到他。别说是曹州和兖州，就是徐州都能拿下来。要是二十万边军给他，东京汴梁也不再话下。可要是张空头圣旨，让鲁王提调山东兵，那我看他就悬了。”
“为何？”
“鲁王前来，肯定是着急做出一番成绩给他皇帝老爹看，岂能不拼了命尽快地组织反攻？就他的水平还有山东军的本事，不被人打个落花流水才怪呢。到时候，别说曹州和兖州了。济南能不能保住还两说呢！”
“啊？不会吧。”
“哼，会不会我不知道。反正圣旨里说了，我现在可以重建青州万户府。放在平时，我才懒得再弄这么个摊子，也没有粮食养这么多张嘴。可眼下这情况，还真得张罗点人。等鲁王一垮，咱青州好歹得有点自保之力。我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折腾出的家当就这么哗啦了。别的不说，书院现在小花手里，总不能让她‘二世而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