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弘治帝就喜欢张皇后直白的性子。想什么说什么,不用费心猜忌。
“好,都听秀秀的。”眼里泛着柔光的弘治帝把闺房之间的昵称脱口而出。
张皇后羞红了脸。
被狗粮塞到撑的朱厚照一脸木然:“孩儿明白了。孩儿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母后。”
刚李荣提到他从宫外找来大夫瞧病、下令各宫宫人不得擅离岗位、腾骧四卫接管几处宫门,宫里死了十几个不懂规矩的人,皇帝爹神情不变。听到他让东厂保护好揭帖,嘴唇一抿、眉头微皱,这是不满了。
皇帝爹对他公示监国的事没表示出任何反对,却对不处理暗讽皇后娘的揭帖颇有微词。拥有察言观色特级职称的朱厚照,哪能领会不到皇帝爹顺从皇后娘的深意。
听到朱厚照直白的话,这下连弘治帝的老脸都红了。
“照哥儿别折腾得太过。”弘治帝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杀人诛心之类的话,从刚九岁的儿子口中听到,总觉得相当怪异。
朱厚照睁大真诚的双眼,指着一脸憨厚的小脸道,“孩儿做事,向来以理服人。现在是有人打破规矩做坏事,孩儿准备用同样的手段报复回去。算不上折腾。”
“父皇,孩儿懂得‘规矩既是束缚,也是保护’的道理。大人们不可能不懂吧?”朱厚照笑问。
弘治帝大受震动,努力抬起上半身,在张皇后的搀扶下靠起。出神地望着自家儿子,幽幽一叹,“照哥儿一夜之间长大了。”
朱厚照拍着瘦弱的胸膛保证:“孩儿会努力长大,长成参天大树护父皇、母后周全。”
弘治帝闭了闭眼,把快要沁出眼眶的泪水收回。
妻贤子孝,夫复何求!
“去吧~”口吻仿佛平日里允许儿子上屋揭瓦一样平常。
“父皇保重身体。”朱厚照作揖后退下。没有留下吃狗粮、继续刷孝子的声望。
他们父子之间不用这等虚情假意。
“李荣,你和韦泰去内阁盯着。让萧敬跟着照哥儿行事。”
以上这句,是王玉、刘文泰听到弘治帝醒来唯一一句可以和朝政沾边的话。此后一段时间,弘治帝真的专心养病,再也不过问朝政。
三天后,三组御医中有一组人全员被下了诏狱,又从民间大夫中选出三位充入太医院补齐御医人数。王玉、刘文泰再也没心情关心其他了。
尤其是被卷入过王恕、丘濬之争、善于钻营的刘文泰处处谨小慎微,主动留在乾清宫当值,不敢踏出乾清宫一步招人怀疑。
“揭帖区有人匿名举报宸太妃是扬州瘦马,被杭州镇守太监章寿收为养女送入宫中。”
从坤宁宫调来的贾司药一边盯着煎药,一边找话题和刘文泰、黄献、戴义聊天。
朱厚照规定每次煎药都要由司礼监、坤宁宫、端本宫的人同时在场。刘文泰正好轮值休息,不敢在乾清宫随意走动,主动给自己找事做。
刘文泰不敢接话,给快熬干的药锅里添水。宸太妃邵氏是兴王、岐王、雍王三位藩王的生母。先皇曾想改立兴王为太子。
“贾司药的消息滞后了,今日最劲爆的消息是有人贴出‘商税加半,田赋减半’。”黄献纠正道。
刘文泰手一抖,洒出的水差点熄灭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