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知道有人摆茶摊开始,和珅就明白自己的秘方怕是要保不住了。即使后来英廉大人答应承接干涉,即使朝廷可以立刻辣手采取行动,但之前毫没有准备计划,贸然实施也会没有章法调理注定使事情进展缓慢。
况且,经历了那日与英廉的谈话后,和珅愈发深入看到了朝廷内部关系局势的错综复杂。当身处可以牵一发而动全身之时,任何的改变就都需要深思熟虑和计划周全。
和珅遭受最大的打击还是经商之路的断绝。这朝廷给出的原因非常的扯淡,为了他们的面子,就要牺牲掉自己未来的可能?但现实往往还就真的是如此残酷。
和珅最近研读纳兰哥哥送来的《增广贤文》,对上面一句话却是印象颇深“力微休负重,言轻莫劝人。”自己还是太过年幼自信,总努力着想能再多做一些就有了更多的机会和可能,但现实从来不讲“虔诚与奋斗”,现实只会与你平平淡淡的讲道理,无论你听从与否都会迎来理所当然的回馈。
记得那日交割之时,英廉老贼只命人给了自己二百九十九两九钱又八十八文!他还厚颜无耻的让人传话“风筝是代替自己送的礼物,花了十二文钱需要从中扣去。”古今少见如此厚颜无耻、丧心病狂、穷凶极恶之人,与一个小娃娃克扣一个风筝钱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害臊。但归根到底还是“力微言轻”,想想妹妹那可爱样子,只能无奈吃了这哑巴亏。
当日收到钱,和珅就拉着前来交割的官吏给里老郎中送去了百两纹银,这些人可能是得到了英廉的嘱托,也可能是觉得老大人的传话另有深意。总之态度好的出奇,对于和珅的奇妙要求也都系数笑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但到了医馆,一行众人却被小学徒拿着扫把挤了出来。和珅自然不死心,找到空子就又挤了进去和老医师扯淡,说自己计划将这百两银子留作穷苦百姓的诊金药费。至少其后不用劳烦他老人家总是添一些奇奇怪怪的癖好。或许是被和珅抓住了把柄,或许是被他烦的厉害,老郎中最终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当把一百九十九两九钱八十八文交到刘伯手上之时,这个老人瞪大了眼睛。若非的确是差役前来交割,若非和珅真的是比较年幼,若非他看着这个娃娃长大了解他的为人品行,刘伯可就准备开始“窝藏”少爷了。
就在当天,和珅又见到了自己那个小小的金算盘。也在当天晚上,由小少爷做主请客请所有人美美的吃了一顿大餐,其中桂猛叔吃的尤其开心,奶妈李氏也心情不错,想来后面他相公可以在驿站清闲上几日了。
纳兰公子和察哈尔灿似乎也形成了默契,其后几日每天清晨,纳兰公子总会过来考校一番课业,指点几句文字诗词。而后掐着时辰催促着马车赶往官学。
每日午后,就到了察哈尔灿冒头的时刻。午后的时光总显得有些慵懒,但俯卧撑和跑圈却是困倦最好的敌人。看着曲里拐弯的蒙文无意间打的一个哈欠,就会被当做“把柄”被那家伙逼着去做三十个俯卧撑,直折磨的和珅这些日子欲仙欲死痛苦无比。
“大人,刚刚进您家的这人神气内敛,行走之间沉稳生风像是有些门道,您可认识?”巴兰和索图能自千万人中脱颖而出,凭着军中本事成为大人的亲信侍卫,其能力自然也是娇楚。远远看见刚刚猥琐晃悠进院子的察哈尔灿,索图下意识就警戒了起来。
“京城之中,天子脚下,又有哪个歹人胆敢放肆。你莫要疑神疑鬼的,咱们两个军中老手加上大人的神威,即使几十人的军阵咱也敢去浪上一遭。”巴兰却不太在意的反驳。许是平日常保和善惯了,他们说话也未见上下尊卑的那些拘束顾忌,大人面前竟也像是一家人一般闲聊。
“咱们去瞧瞧。”所谓近乡情更怯,痛失妻子之后若说常保心中没有愧疚,那十分的不现实。从他今日早早的赶到京城但却到了午后依然在家门口徘徊,就足以见到些许端倪。直到一无所知的察哈尔灿晃悠进去成为了引子,才给了他最后归家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