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图是个医生,一路骑马多了有些无聊,闲来回想自己一生遭遇比之常人也算丰富。
年幼时因为孝顺和记忆出众,他被过路的游方郎中看上,收做关门弟子。
郎中的家很远游历路上一时半会回不去,所以大小房门自然不用找个人专门去关。
说是弟子,那理当终身如父。此后一老一小还真就有了倾囊相授的恩义。
日子久了薛图对自己的师承也有了些了解,师傅家中早已经有了师娘与幼子师兄,其上师祖似乎还是个医术通神了不起的大人物。中间有个偏激的小师叔听说醉心毒理玩世不恭喜爱胡闹。
师傅毕竟是在游学,自然不能长期总待在一个地方,薛图与父母商议了好久最终才不舍的依依与二老惜别,随师傅开始这天下云游。
一路上他们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物。薛图的医术也在师傅每日的精心指点中突飞猛进。
但即使薛图进步的速度再快终归也不及老师底蕴深厚。那日师傅攻克一例疑难后开怀大笑的样子他至今依旧记得。
当师傅说医术已有小成,此番历练行走即将告一段落时薛图还有些茫然。
当师傅带着他回到家中即将见到师娘师兄之刻,他多少还还有些惶恐。
出乎意料,师傅一家对这个小弟子却都很照顾。
师娘抱了一床新被子担心他夜里着凉,师兄拿出了自己心爱的玩具与他玩耍。至于师傅就不用说了。家里家外倔老头从来都是那样,虽然面冷但却心热,从来容不得他受哪怕丝毫委屈。
其后听说要拜见师祖举行收徒仪式,薛图一颗放下来的心便又再次被提了起来。
师祖他老人家高高在上的坐在那里,眼睛闭得严严实实确实让人有些害怕。场间即便往日总是昂着头走路的师傅,在他老人家面前也只能弓着个腰小心赔笑。
师祖似乎对师傅还有着那么几分满意,言语上多少也顾及些他的面子,薛图小心翼翼敬上的茶水也被他老人家一饮而尽。
但,不务正业的小师叔却就不那么好过。一句无意调侃后,师祖抬手对着他脑门就是狠狠一巴掌。
事出突然,可把小心翼翼屏息凝神的薛图吓得不轻。但场间众人却像是见惯了般一点没有吃惊神色。
小师叔也是个跳脱性子,即使晚辈在场也没一点架子威严,被祖师打了后不仅没显露出丝毫气恼,反是笑着做了个鬼脸便欺负祖师他老人家腿脚不便一溜烟远远躲开。
私下里薛图却觉着这位小师叔性子率直,此后遇到不懂的问题亦或师傅出的难题往往喜欢找他询问,一来二去下来反倒与他成了忘年差辈的朋友。
虽然与师傅如同父子般形影不离游历了那么久,但凭心而论,小师叔却要比师傅聪明得多。
日常之中,只要师祖出一个新鲜难题小师叔就总会先于师傅更快更好的找到解决法子,但他坏就坏在了自己那洒脱性子之上。
师祖开山立派最讲规矩体统,本家学说向来也坚持医师尽皆应该如老僧般沉稳慎重,容不得半点玩笑、马虎更不可冒险胡为。
小师叔看着洒脱,其实也是个倔强脾气。也不知被人劝说了多少次,但他就是不听。
真要是被人说的久了亦或说急眼了也不还口,仅仅一个人跑出去大半天散心,等到回来就又回复之前模样依旧我行我素,像是已经把一切不快都忘的烟消云散。
师傅这里其实与小师叔也有些行医理念上的隔阂,师傅较为传统主张研究治病方法与治病药草的利弊特性。可小师叔却主张研究种种疾病本身诞生的成因,意图深究其形从源头堪破其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