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既然信了,却又为何要做出此等神情?
其中定有些因果道理,可王二这个缺少朝堂斗争的山大王,与初出茅庐自以为是的小和珅,皆懵懵懂懂难以清楚。
“贤侄,你说的话伯伯都明白了,这会你先回去照顾你父亲吧。
我还有些事情,想要与我这位‘同僚’说,此事关系朝廷隐秘……”
也在和珅脑袋飞速运转,心中不安陡升之际。那都统却忽然出言,做出赶人的姿态。
和珅此刻是想离开,也不愿意离开的。
说他想离开,是因为这个谎言编的仓促,即便不说爹爹,宋太医那边也是极大的破绽与隐患。
倘若太医那边放心不下,私自有了什么动作。亦或都统这边如先前那般,再次派人核实,可才要穿帮。
同时父亲的情况怕也只有他最为清楚,倘若不把这边事情说出来让他安心,怕担忧之中难免损耗心神,他的身体……
说他不愿离开,自然是他觉得王二此刻身单力孤。倘若那都统用些心机套话,亦或是将他与王二隔离开来后再分别问询,到头也是对不上的。
且这都统此刻反常,和珅心中更有隐隐不安。
倘若此人不管不顾发起狂来一刀便把王二砍了,后面反诬陷王二是行刺的刺客,趁四下无人图谋不轨,可连个人证也没有了。
思前想后,和珅此刻身上无官无职,充其量也仅是个咸安宫官学的在职新生,论及福建一省级别的朝廷大事,他却又有什么理由能留下?
也在他思前想后的犹豫之际,王二好似漫不经心开口:
“小公子,都统大人是朝廷栋梁,此番他既已经相信了我的身份,自然不会继续为难。
常保大人身边离不得照料,且如你刚才所说,朝廷大事有些是能知道的,有些却是不能知道的。
刚才你请出那几个侍卫兄弟时都明白的道理,此刻自然不需叔叔重提。
速去,速去!俺稍后忙完便来……”
听王二如此说,那都统也轻出了口气,尽力和缓了些狠厉神色,又调整语气劝说:
“贤侄,这王二说的在理。
所谓忠、孝、仁、义为君子礼,此刻你既然已经完成了父亲的差事,自当速速返回复命。
常保病重,身边不能常离家人看护、鼓劲。
且速去吧,如今你年幼便如此出彩。到了将来,想必会是我大清社稷的栋梁肱骨。
去吧,去吧!”
见两人都在驱赶自己,于是和珅终没了犹豫。拱手低头对着那两人施了一礼,便转身朝着父亲病房急急跑去。
此刻,他准备将事情全盘告诉宋太医与父亲,而后便找个地方藏在父亲身边。
此刻屋内便只余下王二与那都统两人。
见和珅顺利离去,王二便微微对那都统点了点头,其后再没言语。
反是那都统,久久凝视这跪在眼前的大汉,忽然噗嗤笑一声,以三分轻蔑,三分不屑,四分莫名的语气问道:
“你说……这一切值都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