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而让孟凝霜感觉有点儿受宠若惊,她望了一眼小姨,以为是她做了什么,却发现她也是一脸茫然。
孟凝霜摇摇头,去寻出两枚留影玉,一面复述一面写下条约,白纸黑字很清楚,隐盟为执柳宗林先生所属。
然后她签字画押后生怕林不玄返回似的将一份纸卷与一枚留影玉递交给林不玄,直言道:
“我隐盟绝不食言,既然先生有这么说过,隐盟自然愿为先生所用,至于八扇门贼寇,有景门耳目在,我隐盟定会鼎力相助,就不劳林先生费心了,当是予林先生您的一点小小的见面礼。”
孟凝霜的神色有点儿诚惶诚恐,见林不玄略作犹豫,还是拿住了留影玉,她的表情的轻松些。
林不玄心里窃喜,很满意,但面上还是平平淡淡地收回了这象征着隐盟归属的留影玉,抱拳道:
“我执柳宗确实没什么头绪去拿八扇门贼寇,动辄掀起腥风血雨,暗杀啊此时还是得拜由隐盟熟悉,如此…林不玄便替本家谢过孟大小姐。”
“那今日事已谈罢,林某人也不作叨扰,还有要事得办,便就此别过。”
林不玄一拂衣袖,便也不作多留,洒洒然而下。
“且慢…”孟凝霜一愣,下意识喊住了林不玄,却又不晓得的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
“先生此行,欲往何处?”
林不玄回头眺望,那层层叠叠的楼阁上的身影朦朦胧胧,他缓缓道:
“鹿州寻龙。”
孟凝霜眸光一黯,只是道:
“望先生一路珍重。”
——
孟凝霜才是叹了口气,两人立在楼阁上看着那白衣飘忽而下,提着的心绪也终归是放了下来。
沉默半晌,孟凝霜才是问,“姨你怎敢与林先生洽谈,你不怕么?”
“我…你姨我见偶像激动的不得了,胆战心惊倒是有点…”
那美妇才是眨了眨眼,方才的听闻自己也一并听了,深觉林先生才华横溢的同时又温文尔雅,如此直面,当场就犯了花痴。
孟凝霜扶额,“那姨你方才是一点儿没听?”
“隐盟从今易主,确实是难以想象的大事,但姨觉得你的做法很对,你父上方才姨也传音过,说你不错。”
“林先生便是如此一人,他可以给我隐盟生,也可以要我隐盟的命,权术无关修为,能肆意玩弄权术谋略的人,才叫人着迷。”
那美妇长长叹了口气,眸光里神采奕奕,身为隐盟中人,当然晓得今日之事不同凡响,但这既是无奈之举,也是注定。
“姨你现在倒是说道个不停,一边说被人玩弄,一边还说人家着迷,怎么不追下去与林先生阐述?”
孟凝霜也叹了口气,眼睑低垂。
“姨倒是觉得,是你想跑下去见他,而不是姨,可你我都知道的,林先生今日来是全权为了执柳宗,他身边之人皆是何等的天之娇女,光论容貌便是天下首屈一指,岂是你我这等胭脂俗粉能落在他眼里的?”
美妇缓步行往楼阁之下,林先生今日行事的确算是攻势全开,一上来就把丫头给压傻了,今日之后,那一句无根浮萍的剑还是他的剑应该会落在她心里,再也出不来了吧?
也好,就当是有个念想。
孟凝霜眨巴眨巴眼眸,我没有那个想法啊…只是…林不玄这么走了,有点儿戛然而止的意思。
自己做刺客这么久,这是第二次见人心惊肉跳,怎么说呢,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姨你下去做什么?”
“鹿州远,姨给林先生备一备车马。”
——
林不玄行出隐盟,已是一日大亮,他逗了逗那匹连毛发都被打理的油光发亮的马,才是跨了上去,一声驾响,步履匆匆。
轻鸾终于忍不住问,“本尊怎么有点儿看不明白了?分明你退让一步,怎么这小刺客反而受宠若惊这么主动了?”
林不玄只是笑,“我曾听人说,人的性情是调和的,折中的,譬如我要开窗,我直说可能是不行的,得给她尝点甜头,但倘若我先说要掀了屋顶,那他们便会同意我不如开窗吧,那这甜头就省了。”
“这个道理用于孟凝霜身上,或是隐盟,都是一样适用的,而如今她已经说服了自己想掀屋顶,这时候我只要开窗,还给她甜头,她便会觉得,有愧于我。”
“而这屋顶,是我要掀开的么?”
林不玄倒是洒洒然。
轻鸾摸不着头脑,“有点难懂,你们玩弄心术的人,心里都不干净!”
林不玄讪然一笑,“通俗点说,我今日来就是为了让隐盟帮我铲除八扇门残党,可隐盟你是明白的,收钱杀人,杀一人还是八扇门的,恐怕要以黄金吧?而残党数以万计,一人一两都是天文数字,但如今,我一分钱没花。”
轻鸾挠挠狐耳,“那你如今是那全天候的情报换了,其实也没赚多少吧?”
“不是这样。”林不玄摆手,“我是拿了隐盟整个盟,还有每一单都有两成的提成,至于情报,亦是一个漏洞,我只说了全天候提问回答,可没有蛛丝马迹怎么提问?”
“看上去好像是全天候的情报交换,实际上不过还是那两个时辰而已,此行,相当于白白赚了往后的两成收入与整个隐盟。”
轻鸾翻了个白眼,“林先生果真不是什么好人,那,隐盟你打算怎么做?”
“世人传我也睚眦必报,那就睚眦必报喽,文宗势大,把我当过街老鼠打,若不是有无天阙挡箭牌,我不都死了好几次了?”
轻鸾很是难得地抱了抱脑袋,认真道:
“谨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