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屈指敲了敲桌面。
白泽知道这是她习惯性的小动作,下一刻,加西亚说:“让席拉整理一份我父亲和先皇的资料给我。”
别人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她懒得找借口来应付。
席拉做事不问理由,加西亚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乖得很。
当然也不排除是她懒得社交。
白泽一声不响地发了消息,掐着时间又忧心忡忡地抽了一点加西亚的血液进行检测。
一切良好,健康指数再次上升两个点,大概是这辈子和医院无缘的优良体质。
“元帅在担心什么?”白泽问,连自己的父亲都要查,想来不是什么小事。
“你觉得,要基于怎样深厚的感情,才会让一个人对于另一个人的后代也足够上心?”加西亚若有所思。
白泽想了想,老实地说:“恕我直言,人类的情感永远是最复杂的东西,比我见过的最难的方程式都要复杂。亚恩殿下在制造我的过程中想过很多办法,但或许机器永远都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
“我读过大量的卷宗,有人为了利益可以牺牲血亲,但也有人会愿意为了素未谋面的人放弃生命,仅仅是为了他们口中所谓的‘责任’,又或者被他们称为‘正确的选择’。”
白泽好奇地问:“元帅,对于人类来说,什么是正确的?”
加西亚哽住。她也算是博览群书,知识渊博,却无法对这个问题作出解释。
良久,她轻声说:“很抱歉,我也不知道。”
就好像她自己这一生,就好像被人推着前行,一开始从边境的伊格赛尔一路到了诺特拉斯,在那个古老厚重的皇宫中见到那位皇帝,随波逐流到了今天,仍然不知何处是尽头。
唯一记得的是,梦里那双猩红的眼睛,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那个在粘稠冰冷的液体里活着的时候仅存的一点温暖。
大抵人活着总是要有什么当作念想。加西亚想。
白泽微微闪了闪,是席拉打包的文件发过来了。
小丫头从来都分不清文件里的重点,每次都是只要相关系列就全部发过来,后面再跟一个个小小的笑脸。
加西亚笑了笑。
席拉刚到首都的时候加西亚担心她不习惯,总是会抽空问问生活近况。
但她又不是什么擅于讲故事的人,每次都磕磕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是加西亚问什么都点头说好。
后来两人就形成了习惯,席拉会在心情好的时候在给她的文件的尾巴上带一个笑脸,心情一般的时候就什么都不发。
打开文件后加西亚就不笑了。
席拉把公开的没公开的所有资料都打包了一份发过来,估计够她看个五天五夜。
其中还夹杂了一些两个人的公开采访视频,啰嗦,且长。
加西亚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随便点开一个视频,安慰自己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白泽滚到她旁边跟着一起看。
它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加西亚回国的数年间,都没有想过要深入地了解自己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