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的教学楼沐浴在黎明的阳光里。那堆积成高楼的一方方石块，便也像是由珍贵的黄金所构成的。
紧邻教学楼四楼平台门口的一间教室里，一个老教师正带着几个学员围在一个哭泣的少女身边。
那少女身上披着化龙堂深蓝色的校袍，一头修长的白发。即便是她的玉颜上，两条泪痕染花了淡淡的妆容，看起来也足以让任何人心生爱怜之意。
此刻若是周霆在这里，一定能认出她就是新生考核那天排在周霆前面的人，那个戴着半面面具的可怕少女。
化龙堂96届精英学员，玉面药师，伊十秋！
站在伊十秋面前的老者掏出一支笔来：“应言，你来笔录。”
“换个人行不行。”
应言扭过头，瞟了一眼身边正哼着小调的曲田富。
“从出生以来，我爸爸就没让我写过字。”曲田富懒洋洋的回道。
“好，比爸爸，我真不一定比得过你。”
应言又看向身边另一侧的一男一女。
“你们两个，是谁发现她在那的？”
那个男生有些迟钝的道：“俺，俺先发现的。”
“好！”
应言眼前一亮，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所谓帮人帮到底，那你就完成下纪主任的任务，把笔录做了。”
“应主席，俺俩都不识字。”
应言拿起笔，道：“你们开始吧。”
纪主任照着应言的头顶就是一记指头：“浪费时间。”
“你一个人浪费了半刻钟，我们六个人就是一个时辰，全校同学就是…”
“老师，老师！”
应言连忙摆手：“老师我错了，快开始吧。”
纪主任吐了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见一声门响。
从门外冲进来一前一后两个蓝袍学生，一个身材魁梧，双眼有神，一个身形轻捷，目光精明。
正是周霆和孙保佑。
“凉了没有？”周霆大声道。
纪主任五人无语。
“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
周霆擦了擦汗，从长袍口袋里拿出一袋牛肉干，撕开包装吃了起来。
“要不你出去吃吧。”纪主任忍无可忍，道。
“老叔，这女就不懂了。”周霆嘴里嚼着牛肉干，含混不清的道。
“我啄是用人对美好事物的眷恋，来重新唤起她对生命的热爱。来，你们一人一块。”
周霆往纪主任五人每人手里发了一块牛肉干。
“彻悟规则之路，道阻且长。一个人要是找不到自己所喜爱之物，很容易对生命失去希望。”
“比如说享用美食就很好。读书别太努力了，多吃才是硬道理。”
“周霆！”
应言走上前，把周霆拉得走远几步，小声道：“她是因为失恋才跳楼的。”
“呃。”
周霆挠挠头：“那我岂不是说反了？”
“你真是说反了。”
“不如这样，我读过一些佛家的著作，不如今天我来劝她放下执念，出家为尼姑如何？”周霆又想到了办法。
“你省省吧。”应言回道。
“阿弥陀佛！”
周霆推开应言，一手立于身前，对伊十秋道：“一个人只有放空内心，才能保持与生俱来的纯洁。而让内心空明洁净的方法，又没有什么比得过戒除六欲，把浩如烟海的知识作为栖身之所。”
“在你的心里，难道男女之爱，尚且比不过我们毕生追求的大道吗？”
纪主任一膝盖踢在周霆的屁股上：“出去吧。”
“嗯？我又说错了？”周霆挠了挠脑袋。
坐在椅子上的伊十秋已经停止了抽泣，她平静的道：“我家里从祖上就信奉道教。”
“无量天尊！道家也挺好的。”
周霆两手抱拳，又行了个不太标准的道士的礼。
“我听说始祖天师他一生追求道法，最后终究悟成圣灵，白日飞升。和天师比起来，我等的道心还不够坚定啊。”
“可是我本人更认同儒学的理念。”伊十秋已经浅笑起来。
“对啊。”周霆一本正经的道：“所谓‘未知生，焉知死’。我们活着时还没有做完追求大道的事情，又为什么要这么着急求死呢？”
纪主任擦了擦脸上的汗。
“话说你到底信什么？”应言干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