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说着泪珠儿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了下来。
“我当时苦苦哀求那位夫人,没办法,只好允诺将自己卖给郑家为奴为婢,夫人这才答应为你救治。”
“什么?你把自己也卖给郑家了?”刘洪惊道。
他只当是少女把自己卖了换了盘缠,没想到她竟然把自己也卖了身。
少女琼鼻一皱,张开挂着眼泪的双眼,委屈道:“不然还能怎么办?恩公救了我的性命,我总不能把你扔在这里独自逃命吧!我一个弱女子,拖着你一个大男人,荥阳郡地界上又到处是胡马贼匪,不把咱们两个卖到高门大户里去,怎么能活命?我本来是要去建邺投奔亲戚去的,可如今,也只能在这里为奴为婢了……”
刘洪听得此话,心下不忍,暗自懊恼道:
当时为躲避追兵,特意走的远离大道的小径。这么弱不禁风的一个姑娘,独自将这么沉重的一个男人拖到大路上,可以想象付出了多少艰辛。
为了给自己治病,还卖掉了自己的自由身,真是悔不该如此斥责她。
刘洪上前一步,在身上擦了擦手,轻轻为少女拭去眼泪,温声道:“姑娘,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明情况就对你发脾气,你受委屈了!”
少女努着嘴,想到一路来所遭受的种种委屈,不由自主的扑入刘洪怀里,放声大哭了一阵。
面对强盗贼寇,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她无数次祈求神明,在即将绝望之时,这个男人如同神祇一般从天而降,拯救了弱小无助的她,尤其是被砍了那么多鲜血淋漓的刀口,她看着心都碎了。
少女哭了一阵,赶忙离开刘洪的怀抱,拿手帕擦了擦眼泪,羞赧道:“男女授受不亲,我……我……我真是太失礼了。”
刘洪赶忙抢道:“不怪你姑娘,是我有错在先,不分青红皂白,就斥责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流了这么多泪珠儿,真是该死,还望姑娘勿怪。”
少女面露感激,小声道:“别老是姑娘姑娘的……”
刘洪道:“在下粗野之人,未敢请教姑娘芳名?”
少女轻咬嘴唇,甜甜笑道:“我叫翾翾,‘翾飞兮翠曾,展诗兮会舞’的翾……”
刘洪吟咏了一遍:“翾飞兮翠曾,展诗兮会舞……是《九歌》中的句子,姑娘芳名果真和本人一般秀美!”
翾翾脸上飞起一抹云霞,羞赧道:“恩公又取笑人家,没想到恩公还读过书,倒是翾翾眼拙了,对了,受了恩公如此大恩,还不知恩公姓名!”
刘洪刚要报上姓名,突然想到刘洪的大名在中原大地上已经是如雷贯耳了,现在流落他乡,为了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最好不要暴露刘洪这个名字。
他想了想道:“我叫刘都贺!”
刘都贺,本来就是刘洪的原名,刘洪就是刘都贺,刘都贺亦是刘洪,报这个名字,倒也不算扯谎欺骗小姑娘。
翾翾抬眼望着刘洪,欲言又止。
最后终于狠狠心,下定决心,怯生生道:“那个……我……我可以叫你大哥哥吗?”
翾翾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含期待,看得刘洪一阵意乱情迷。
见刘洪半天不答复,翾翾脸红道:“是翾翾唐突了,恩公不愿意就算……”
刘洪赶忙抢道:“愿意,我愿意,好妹子!”
……
“九歌,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小姐找不到你,正在发脾气呢!”
远远的一个小丫鬟冲翾翾这边喊道。
翾翾应了一声,悄声对刘洪道:
“大哥哥,是大小姐差人来寻我了,翾翾要走了。对了,眼下在书房伴读,夫人见我熟读诗书,琴棋书画都还过得去,便教我做了大小姐的贴身侍读侍女,我给自己改了名字叫九歌。大哥哥,你是男人,内院是万万进不得的,不过翾翾有时间会经常来看你的……”
说完轻移莲步,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马厩。
“九歌,你现在是大小姐的贴身侍女,以后不要来这种地方,脏兮兮的,臭死了……”
“我是来看我哥哥的,他在这里做骑奴的……”
“那也不要来这里,大小姐爱干净,要是闻到你身上有怪味,是要狠狠责罚你的……”
“知道了……”
两个小丫鬟窸窸窣窣的说着话,向内院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