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终于动了,李晔缓步走出殿外,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
从眼前天下大势上看,李存勖的崛起对大唐有利,造成了南北夹击汴梁的局面,但长期看,由于大唐无法把手伸进河北,河北必然会融入汴梁或是河东,天下剧烈板荡,河朔再想像以前那样割据显然不可能,魏博仅仅是一个开端。
无论汴梁或者河东得到河北,实力都会突飞猛进。
李晔原本想扶植刘仁恭,形成三足鼎立的状态,给大唐创造战略时间。
只可惜刘仁恭不成器,盯着眼前的利益,无长远眼光,河朔大战,本该是他占尽便宜的,却急不可耐第一个入局,又是第一个出局。
而且河北细作探知,其内也是一塌糊涂,兄弟勾心斗角,父子三人都是墙头草,贪婪成性。
这样的人肯定玩不过朱温和李存勖。
一个势力的崛起,离不开领头人,如果没有阿保机,契丹人可能只是草原上一个牧马民族,没有阿骨打,女真人可能还在东北深山老林打兔子过日子。
没有李存勖,沙陀也只会像赫连铎的吐谷浑部众一样,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泛起一朵小水花。
李克用的名字也不会在史书中那么响亮。
“陛下,张公、李公觐见。”女官在身后轻声道。
李晔这才回过神来,“宣。”
“李克用覆灭在即,我军似乎要把精力放在北方?”李巨川开门见山道。
估计天下藩镇都是这样认为的,如果李晔不是穿越者,估计也是这样想的,从任何方面看河东都岌岌可危,大军被十万梁军围困在潞州城下,进退不能,而援军只有初出茅庐的幼子,领着三万援军南下。
“张公也是这么认为的?”李晔看着张承业。
张承业拱手道“李克用覆灭,朱逆必贼势高涨,河北恐难逃其手。”
李晔笑道“两位不妨拭目以待,天下风云才刚刚开始。”
事实上,河东的局势在这个漫长冬天里更加冰冷。
李克用、李克宁被困冰城,河东人心惶惶,不少军头开始向朱温输诚。
似乎只要朱温攻破冰城,河东便可传檄而定。
而对于南下的李存勖,朱温并没有放在眼里,在自己的重重围困之下,河东大局已然无解。
他乐得再消灭一支河东的有生力量,为自己的胜利添砖加瓦。
李存勖来势极快,不顾冰雪,一个月进抵壶关,此时朱温仍没有正眼望向西北。
一支百余人的轻骑踏着寒风从北呼啸而来。
当中一骑,身披明光甲,面容沉毅,被众军拱卫。
天寒地冻,阴云低垂,梁军三两个斥候,只是远远看了两眼,便不作理会,这几日北面的散军太多,王镕、王处直也派出大量斥候窥伺潞州战况。
这股骑兵绕过潞州城,靠近梁军大寨时,梁军居然还未作出反应。
年轻将领骑在马上,目光扫过连绵的敌营,最后落在狭小的冰城上,仿佛一个老练的猎手正在打量猎物。
“贼势凶炽,我军应佯攻潞州城,吸引梁军北上,减轻周将军压力。”郭崇韬谏言道。
这支侦骑正是河东留后晋王世子——李存勖,时年二十一岁,正是锋芒毕露的年纪。
“梁军虚有其表,我军趁势而来,兵锋正盛,不战则矣,战则必大破梁军!”
郭崇韬愣了一下,他的策略只是如何解救李克用,而李存勖想的是击败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