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被野兽秃鹫随意啃食。
森森白骨上还覆盖着蛆虫与蚂蚁。
渡过葱岭河,喀喇汗的骑兵也像秃鹫一样紧随而来,前后不下三百骑。
他们看到是唐军,并不敢攻击。
斥候们虽然不惧,但这么多苍蝇跟着,总是一件烦心的事。
而且在别人眼皮底下,根本看不到什么。
“冲过去!”李祤对疏勒发生的事情越来越感兴趣了。
三十七斥候人人振奋,拔出横刀。
战马也跟着嘶鸣起来。
没想到喀喇汗人一见这气势,居然不敢阻拦,纷纷退散。
汉永平十八年,戊己校尉耿恭,以疏勒城百余将士力拒匈奴数万大军将近半年,还成功突围出去,留下十三将士归玉门的传说。
此事是忠义堂的经典故事,几乎每一个唐军都耳熟能详。
眼下疏勒城历历在目,每一名斥候心中的热血被点燃。
八百年来,此地数次易手,为天山南麓兵家必争之地。
然而现在的疏勒城如同鬼蜮一般,城墙外一片血色,僧人、士卒,还有唐人的尸体,密密麻麻,漂浮在护城河中,腐臭一片,秃鹰乌鸦仿佛乌云般笼罩在疏勒城的上空。
朦胧的雪山、青黄的草原、湛蓝的天空,令疏勒城显得格格不入。
强烈的冲击如山岳般压在每个人的心中。
李祤不是没见过战场,战场上每个士卒都能尊严的死去,而此地,人如畜生一样被屠宰。
也许喀喇汗人并不介意屠戮自己的族人,但李祤为唐人的死而愤怒。
唐军斥候的到来,引起喀喇汗人的愤怒,疏勒城中涌出七支骑兵,每支百余人骑左右,从三面围拢过来。
刘遂铮低声道“疏勒城情报已经得知,速回!”
这么长时间,一个细作的线报都没有传回,很明显都遇难了。
李祤握着缰绳的手隐隐颤抖,怒火在他胸腔中燃烧。
来到西域两年,他几乎把自己当成了西域人,于阗、回鹘、粟特哪一个不是对“大唐”二字恭恭敬敬?
连强盛一时的萨曼人也对大唐保持足够的敬畏。
喀喇汗人竟敢如此冒犯大唐!
“形势于我等不利,速回!”刘遂铮在李祤耳边吼道。
李祤全身一震,从愤怒中回过神来,“退!”
一场追逐战迅速展开,羽箭在秋风中呼啸,喀喇汗人的骑兵远没有唐军斥候精锐,但胜在人多,号角声响起,草原中又涌出几队骑兵起来拦截。
带着愤怒的横刀斩断了弯刀,喀喇汗人瘦弱的马匹被撞翻在地。
李祤也从这些喀喇汗骑兵的眼神中看到了迷惘与虚弱,似乎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百年来,西域回鹘人、于阗人心理上都是认同大唐的,常以大唐属国自居,称大唐为舅国。
喀喇汗人是西迁的回鹘人与七河流域的葛逻禄人、样磨人融合而成。
“呜呜呜……”
身后传来狼群一般嘶吼,一支轻骑兵快速穿过其他追兵。
盔甲旌旗明显不同于喀喇汗骑兵。
“是萨曼人!”刘遂铮的脸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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