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戴莎女士。感觉像意外获得一个重要的答案和指引呢。”韦娜开心地笑着说:“希望我也能找到自己的信仰。”
“预祝你成功,韦娜同学。”戴莎鼓励说:“文学和法学都是由文字来精炼和演绎,新闻更是弘扬和引导价值观的渠道之一。我想,如果回归本源,我们或许拥有相近的信仰。”
“谢谢!我会以此为目标努力的!”韦娜鞠躬感谢后坐下。
“好的,由于时间问题,我们只能邀请最后一名同学了。”佐霖看着全场依然热烈举手的学生们,笑着感慨:“哇哦……同学们仍然很热情呢,但是,机会只剩一次了。刚刚我们一直在邀请左侧和中间位置的同学提问,现在,我们把最后的机会让给右侧的同学吧。”
我看见佐霖转过身并望向我所在的右侧区域,正在物色最后一名发言提问的人。
我看到演讲席上的戴莎也微笑着看向我这边。她保持着端庄的坐姿,视线穿越过一段很长的距离直对我的眼眸,似乎在期待我的回应。
我听到周围的学生们热情的叫声,他们都在争取最后一个提问的名额。
真奇怪,我……明明只是一个旁观者,就应该无所谓地坐着,看着,听着,就当参加一个消遣时间的讲座。可现在,我却感到一阵接着一阵的悸动,情感仿佛如压抑许久的火山般等待倾泻而出的时机,而这个时机仿佛就是现在。
我这是怎么了?我微微低下头,闭起眼睛,想让自己放空在周边这片喧闹的人海中,但就在这时,我的心脏猛跳了一下。于是,我脑海中那幅潦草的画面,便突然有了人物,有了背景,有了颜色,在刹那间忽然清晰得犹如昨日的记忆。
我猛地惊醒,睁开眼睛,抬头望向演讲席,双眼所见的景象却如与记忆中忽然涌现的画面重叠。似梦如幻之间,我仿佛见到前方的演讲席上,一样的沙发摆位,却有着不一样的嘉宾,那是一位年轻又自信的男子,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一双热切又清澈的眼眸,一个温柔又灿烂的微笑。我感到内心的澎湃情感急切想要回应那个人的期盼,于是,我不由自主地缓缓举起右手。
“右边也有好多热情的同学呢,那么,我们就请……”
我听到主持人开始指名的声音,但我已经先行站立起来。我的双眼仍盯着前方的演讲席,那画面又开始模糊了,我很害怕一眨眼就会消失不见。
我迫切地要发声,甚至等不及是否轮到我。
“哎……”主持人惊讶又疑惑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我已全然不顾。
不要消失,不要消失,让我再看一眼,让我好好记住那幅画面,那块新的记忆碎片。
我仿佛感到四周的喧哗全都沉寂下去,于是,我脑海中出现了一段话,透过我的声带,送至演讲席上的嘉宾,就像在朗诵一段早已熟知于心的台词。
“学长。”我紧盯前方,喃喃自语,像是另外一个灵魂通过我的身体发声:“请明确告诉我,您是否认同,姗姗来迟的公义仍是公义?”
当我话音刚落,那幻觉一样的画面也如雨露般蒸发不见,那段新的记忆碎片再一次沉沦到意识深渊,我看到前方的演讲席恢复了现实的模样,那里仍然是戴莎,科恩和佐霖三个人,而此刻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却多了些惊讶的意味。
“嗯,这是个经典法学问题。从我个人角度看,由于立法滞后可能导致的公义来迟确实是个现实问题,但至少来迟的公义仍优于永恒的不公……”科恩率先反应过来并发言,但他的回答竟被人打断。
“我不认同。”
那是戴莎。她慢慢站起身,朝着我的方向走过几步,双眸回应我的眼光,不顾法制避嫌和论坛礼仪,仿佛也如对背台词一般,诵读与她身份不完全一致的答案。
“迟到的公义不是公义,是法制漏洞的遮羞布,是现实不公的胭脂粉,是对法理的懈怠,是对事实的傲慢,是对加害者的纵容,是对受害者的侵犯。”
“当要有光之时,我们的立法者就是造光者。我们的信仰,是及时将公义如光明般送达每一个阴暗的角落,让那里的执法者和人民摆脱黑暗的侵蚀和伤害。”
戴莎讲完后,现场鸦雀无声。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寂静的大礼堂中央厅中,仿佛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
就算隔着那么长的距离,我也仿佛能透过她的双眸读出那如烈焰般熊熊燃烧的坚定信仰。此时的她,真的是她吗?她是执法者,不是立法者,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
可是,这些言语却让我的心潮如漪涟般层层散开,敲开了我的心门,释放出一种特别的情感,触发了我深层记忆中的某个开关。
于是,有那么一些文字,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让我不由自主地念出来。
“在光明未到的至暗时刻,你愿意化身为光点吗?哪怕被冒犯,被伤害,被扑灭?”
“我愿意。”戴莎不假思索地回答:“至少,我留下光存在过的印记。”
我感到浑身颤抖。她的言辞,如同穿越过时空的誓言,烙印在我的灵魂深处。我轻启双唇,却已分不清是记忆中的另一个声音,还是我自己的心声。我就这么轻轻地,缓缓地,念出或许只有自己听得到的细语。
“我也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