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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野兔
那官差去了整一日都没有音讯，祁锦等得不耐烦，便去拉扯张君生的衣袖，央求他去买写鸡鸭鱼肉之类的，尝尝油腥。虽然在张家也并不是一直吃素，但肉实在不够塞牙缝，哪里能满足上辈子锦衣玉食的祁锦？
“前两日不才到街上吃过，你怎的又要吃肉？”张君生是不大爱吃荤的，口味清淡，之前陪祁锦卖酒的酒楼里，他也几乎只吃了素食，没有沾多少荤。
“那怎么能够？上回卖酒不是卖了一百两，多买些肉，应该不成问题吧？”祁锦问道。
张君生睨了他一眼，心想这人也太难伺候了，照这个吃法，这一百两还不很快打水漂？也不愧是贵公子，即便是得了失忆症，也还娇贵得很。
“祁公子，你平日不买油盐米茶，怕是不知这一个铜钱，也是十分珍贵的。”张君生没有答允他的请求，若是他让步，这一百两即使放在他这处，也放不了几日。
见他这般执拗，祁锦抿了抿薄唇，微微垂丧着头，出去溜达了。
张家门口是一条清河，祁锦沿着河走了几步，瞧见时而游过的鱼儿，却也没几分兴致。这种鱼，刺儿太多，难吃！
走了一会儿，祁锦便失落着回去了，正当他转身之时，瞧见了不远处的小山。山上的东西，应该是别有滋味的。
以前春日时，他时常与叶衿往山上打猎，他的射术十分了得，哪怕手中只有一段树枝，他也能将鹿子猎回。
现在时辰还早，张君生定是在念书，顾不得他。于是，祁锦哼着曲儿，徒步往山上去了。
山上草木茂盛，如今又是春日，四处开着野花，幽香四溢，沁人心脾。祁锦从中走过，裤腿上也沾了香气，与身上的清香融在一起。
正走着，他便听见草丛中几声响动。他握紧了手中带着尖的树枝，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过去。
拨开灌木，便看见两只雪白的兔子窝在草丛里，嘴巴里嚼着草，还未发现祁锦。春景美好，这两只野兔也十分亲爱，但下一秒，一支树枝，便使得这一画面破碎。
“书生，瞧我带了什么好东西！”祁锦提着兔子，一只活的，但腿上也受了伤；一只已经死了，耷拉着脑袋。
张君生听见声音，便拿着书从屋里出来，看见他手里的兔子，脸上略有惊讶。“你哪里去弄的兔子？”
话音刚落，一只雪团子便落在他怀里，蜷缩在一起，微微发抖，一副怕极了的模样。张君生被这一只兔子惊得书也落在地上，他顾不得书，只是把怀里的小动物给抱紧。
“山上捉的，另外这只，就麻烦你了。”祁锦笑看他滑稽的模样，将手里这只提了提，道。
十年前，一个馒头也足够他津津有味、万分珍惜地吃一日，而这时候，他虽然在一个清寒书生家里，却仍有刻在骨子里的奢靡，只是并无上辈子那般罢了。
张君生拿他无法，只好应下来。院子里恰好有片空地，若是围起来，就能算作这只兔子的养伤之处。而他家里并没有好的伤药，只能去摘了些草药给兔子腿包着。
“书生，你打算将这只兔子养肥了么？”祁锦蹲在张君生面前，撑着下巴看他给怀里的兔子包扎伤口。那低垂的眼眸好看得要命，比画中人还要清美几分，祁锦很是喜欢。
张君生抱着兔子，声音微冷，道：“我可不如你这般贪吃。”
祁锦笑了两声，道：“养在家里，我每日去给它晒草食，现在还小，等再过些日子，就能长……”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君生一个眼神给止住了。其实他也没打算两只都吃，刚才那话，他不过是逗逗书生，看看张君生生动的模样。
世间怎会有这般人儿，叫祁锦心乱狂喜。
剥离皮肉这种脏活自然是祁锦自觉去做了，而将这兔肉做成美味，全然出自张君生的巧手。人常说君子远庖厨，而张君生因少时无依，便渐渐习得了些厨艺，不靠外人也能照料自己。
他在厨房时，祁锦便替他打打下手，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祁锦不知是该心疼还是该赞叹……
夜间就寝之后，直到三更时，月色正浓，院中窸窸窣窣的响动使得祁锦醒来。这动静小得很，得以看出来者的小心翼翼。
祁锦翻身下床，三两步就来到窗边，他房间的窗正对着院子，一推开，便依稀看见几人围着院子里的那株树，一下下地挖着。
“你们几人……”祁锦走到院中，借着朦胧月色，才依稀了这几人的穿着。他们都是县衙的官差，一人拿着把铁锹，想要将这株树挖起，而旁边，则放了一棵桃树。
“世子。”几人见到他，压低声音行礼，“我们几人得知世子喜欢桃花，便想着换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