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夜空中的满月在雨幕里有些迷蒙。罗素虚弱地躺在泥泞里,头发被雨水、汗水和血水打湿凌乱地贴在额头上,雨水激起的泥土腥气夹杂着三色堇的芳香以及血液的铁锈味填满了整个院落。体力透支、伤势过重他已经动不了了,大大小小的磕伤蹭伤已经数不清了,皮肤好像被幼儿胡乱刮过的土豆皮似的,左手完全没有知觉了,肩胛肌缺了一大块,犬齿咬出的狰狞伤口有些泛青,看样子狼吻是有毒的呀。刚刚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缓了缓胸腹内传来剧烈的绞痛让他脸色发白,狼人最后的一系列反噬撞得他五脏六腑都快错位了。
终究还是活下来了,男孩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生命得以延续的喜悦难以言表。休息了一会,罗素艰难地支起身体挪到门槛处,这里至少有个亭盖能遮遮雨,在泥水里泡着总是不好的。罗素半靠着坐着,低头注意到自己的心口位置上面出现了个刺青模样栩栩如生的狼头,一股暖暖的气流逐渐修复自己的身体,罗素第一次如此清晰感受到蛰伏在他血脉中的力量——掠夺之心,十二序列中从属于牧羊人序列下的S级叱灵。回味着刚刚剥夺被杀人之人力量时的感觉,迫切而真实的渴望和满足感令人战栗,同时也拥有了他人生中第一个杀死血裔掠夺而来的天赋能力——野性本能。罗素回忆着脑海中有关这个能力的相关信息。
C级血裔的天赋血脉,具体能力为满月祝福;在月夜体质得到大幅度强化;狼人化,消耗大量体力化身为狼人形态,削弱痛苦,实力近一步提升,代价是降低理智值;畸变,毒素的抗性略微加强;嗜血猎手,追踪被伤害标记过的对手,……。总的来说罗素还是很满意的,虽说潜力只是C级,但这个天赋对于他来说确实再适合不过了,原本只是个普通人的阿加塔野性本能开启后都变得如此难缠,他甚至都差点翻车,换做他这样原本就强悍的体质肯定会更加恐怖的,而且非常全面,也没有过多的前置要求能够直观地提升战斗力。这种直接剥夺他人力量的感觉真是太爽了,怪不得费兹捷勒教授总提醒自己不要迷失在追求力量的过程中,的确是让人痴迷。
等待救援的过程是无聊枯燥的,看似险象环生的战斗其实也没持续太久,也就二十分钟左右吧。罗素百无聊赖,想起三色堇似乎有清热消毒的作用,他随手挑了几朵柄长花朵饱满,也不知道是口服还是外用,干脆就直接咀嚼了起来,嗯,闻起来有些清香味道略微发苦。看着自己基本上算半残废的身体,没个十天半个月可恢复不过来,罗素忽然头疼起来,他这本来就是翘课偷偷溜出来,这下又得请假了,不过破了‘满血杀人案’而且独自解决了一起血裔复苏事件,怎么也能功过相抵吧!
过了一会儿,淅淅沥沥的小雨终于停了,远处又传来枭鸟凄厉的长鸣,仿佛在倾吐着浴后的愉悦,罗素周围的三色堇枝叶上的水珠一颗颗滴落在街上的小水洼里,一切都那么清新生动,美中不足的是门槛太硬了坐久了有些发麻。让罗素有些郁闷的是先来的不是被他寄以厚望的尼诺和望京警务厅的警察,而是费兹捷勒教授率领的一众人马。
穿着考究的费兹捷勒教授拄着雨伞,拍了拍裤腿上的泥点点,看着遍体鳞伤的罗素有些头疼,语气略带玩笑,“真狼狈啊,我的学生。”
一句话让罗素彻底破防,原本装作受伤幼兽噙满泪水可怜兮兮的样子一下就垮了,“这个时候第一句话难道不应该是医生、上担架吗?”他咧了咧嘴吧,原本笑不露齿的他上下嘴唇探出四颗尖锐的犬齿,牙龈上带着咳出的鲜血,搭配上失血过多略显苍白的面庞有种禁欲系男生的感觉。
“那是乖学生的待遇,打架、旷课、夜不归宿,你是我招收的学生,你这样不服管教让我很头疼。”费兹捷勒教授看了看罗素炫耀给他看的牙齿和院子里的狼尸眉毛一挑,“野性本能?”
“是的。”罗素点点头,“还有就是,再不治疗我真的要挂了。”
“呼,不愧是索兰人,打起架来真不要命。”帮罗素处理伤口的是位明显带有西部王国血统的红发妹子,“我是红衣会望京分部辖下组员,叫我法拉就好了,你就是教授今年新招的S级白银之裔罗素·霍亨索伦吧,胆子可真大,刚入学就刚招惹血裔。”
“我也不想的,本来就想着赚点赏金改善生活,谁知道这么倒霉居然让我碰上了血裔复苏。”罗素耸了耸肩,左肩的伤口被扯动疼得他一哆嗦。
“别动!只能说你运气不错啰,我们小队大半年都碰不到一次血裔复苏事件。”法拉拆开罗素自己包扎的伤口,皱着眉看着被雨水泡过的伤口已经有些泛白,“看来你得消停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