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俩,都是一类人,”
“都是凭着心中那一口执念,想改写一些东西,想向世人证明一些东西。”
顾云汐笑了笑,说道:“我可没有你那么大的理想,我当初,只是看不惯爷爷说什么‘女不如男,家族事业不培养女继承人’的话,所以才离开华信证券,随你一块创业的,我母亲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原因。”
“不过,你刚刚说的那番话,却也没错。”
“我们好不容易才来这世上一遭,心中若非存着某些执念,想方设法地去完成它,还真就白来了一趟。”
苏越微笑颔首,突然问道:“云汐姐还记得周明华吗?”
顾云汐仔细想了一会,脑海中才依稀浮现出跟这个名字相关的一切,有些不太确定地道:“有那么一点印象,应该是老杨他们那个时代的人物,这人在国内金融界好像也闯下过偌大的名头,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就突然销声匿迹了。”
“不是销声匿迹,而是逃亡国外了。”苏越补充道。
顾云汐知道苏越提起这个话题,肯定不是无的放矢,好奇心被吊了起来,问道:“为何逃亡国外?”
“98年,港城金融风暴,这人是国资体系中,狙击外资的核心成员。”
苏越娓娓道来:“但后来,他在多空交战的关键时刻,突然反戈一击,导致了港城国资体系的大溃败,当时,若非央行紧急出手,释放黄金储备和仅有的外汇储备救援,港城金融体系真就被外资彻底血洗,完全崩溃了。”
“那一次,虽说索罗斯领导的外资集团,在央行出手后,迫于压力,最后撤退了。”
“但港城在金融风暴中,却也遭受了重创,恒指跌幅达60,楼市几个月腰斩,整个金融市场的流动性都陷入了枯竭,直到几年之后才恢复。”
“事后清算,在关键时刻倒戈,配合外资大肆收割港城财富的周明华。”
“被以疑是勾结外资,恶意做空国家的叛国罪论处。”
“然而,这人没等到警方抓捕和调查,在未真正论罪之时,就趁机从港城逃到了国外,从此再没有回来过。”
“他一逃,罪名就很自然地坐实了,从此也成了榜上有名的红通人员。”
顾云汐听得入神,待苏越说到这里,陷入长久的沉默之后,才猛然回过神,说道:“这里面,应该还有其它的隐情吧?”
“这人的人生经历,正式版本,就是这样了。”苏越说道,“但我听说的,关于这个人,还有另一个版本。”
顾云汐放下手里的饮料杯子,急问道:“什么样的版本?”
“在他临阵倒戈之前,他的妻女,突然间失踪了。”苏越说道,“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预谋在先,提前将妻女送出了国外。”
“其实,那不过是一家境外资本集团,提前控制了他的妻女,用以要挟他而已。”
“他的临阵倒戈,也是在妻女性命要挟下,所做的。”
“有人违背了交易的底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赢得了金融交易市场上的胜利。”
顾云汐想了想,说道:“没这么容易吧?在我国境内,绑架我国人质,警方和国安局,不会一点察觉都没有。”
“那时候港城刚刚回归,制度正处于新旧之交,英国、欧洲的势力,并未完全退出,趁乱为之,并不难。”苏越说道,“也是大家赌得太大,谁也输不起,而西方资本,又想趁着港城刚刚回归,立足未稳,趁着国内因为国企改革,闹得人心惶惶之际,转嫁风险,引爆亚洲金融危机,所以才在多空焦灼的战况下,出此下策,僭越了底线。”
“后来人救回来了吗?”顾云汐紧张地问。
她知道亚洲金融风暴,在经济泡沫和西方资本肆虐之下,最终还是引爆了,从日本、韩国、港城、邰湾、菲律宾、泰国席卷而过。
所过之地,经济皆受重创,财富湮灭,无数人破产,哀嚎遍野。
苏越摇了摇头:“失踪的人,永远失踪了,就算周明华完成了对方的指令交代,也没能守护住自己想守护的人。”
“跟僭越底线的豺狼虎豹讲信誉,注定是这样的结果。”
顾云汐听见最后的结果,心里有些难受:“背叛了自己,背叛了国家,背着一辈子污名,最终还是没能改变一切吗?”
“要想改变结果,哪那么容易。”
苏越想起上一世的种种磨难和煎熬,苦笑了一声,感慨道。
“小苏,你说的这后面一个版本,是传言,还是真正的事实真相?”顾云汐有些明白过来,但还不敢确定,忍不住问道。
苏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转移了话题:“云海资本背后是米澜多,云汐姐已经知道了,那么,鲍里斯的前任,以及以前想找我们‘添越资本’合作的那位冯丽丽的恩人、老板,云汐姐不妨再猜一猜,到底是谁?”
“就是这位周明华先生吗?”顾云汐有些忐忑地道。
苏越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他,逃亡国外十年,辗转生存,暗中积累实力,就为了报当年妻女之仇,一雪沉冤。”
“你刚刚说的这些,就是他亲口告诉你的?”顾云汐再问。
苏越轻轻地道:“是!”
“小苏,你信吗?”顾云汐眼里划过一丝疑虑。
苏越沉声道:“我信,从逻辑上来说,若是第一种版本,他根本没必要联系我,只需要安安稳稳地和妻女在美国过安生日子就够了,没必要搞风搞雨的,更没必要从长陵‘鸿远基金崩盘事件’开始,就一直死盯着奥兰资本。”
“再者,信与不信,其实与我们并无多大关系。”
“他找我们合作,只要我们彼此间的利益驱动足够大,那么就不妨碍彼此合作下去。”
“小苏,你说这些”顾云汐皱了皱眉,思忖片刻,却也想不出目的,“是想告诉我什么呢?”
苏越说道:“西方的金融市场,危机在逐步深化。”
说至此处,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眼神突然变得明亮而又锋利,继续道:“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会有一场比较大的行动,去拉开世界金融市场煌煌大势的帷幕,去引爆西方苟延残喘了十年的经济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