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溯游急忙爬起,就待还两句嘴痛快痛快。
这时,硬生生忍住,没赶上来踹两脚的殷士敏,在一旁阴仄仄的说道:“我记得你在和缘空小和尚论辩之时,说过一句‘佛陀是救世主’是吧?你放心,我会将这句话一五一十、一字不拉的说给国师大人听。让国师大人评评理,凭什么佛陀是救世主,道祖却不是。哦!我还忘了,书院估计也想问问原因,儒圣究竟差在哪了?”
吕溯游脸色一变。
“你小子今天明显不对劲,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是不是觉得自己辩赢了佛门传人,以后名声在外,在大周境内便会受人尊敬。还没想到自己一口气得罪了两大教的门人吧。回去就将你逐出镇妖司,看你还怎么嚣张。”皇甫极说完,痛快的仰天长啸,狠狠地拍了拍殷士敏肩膀,说道“还是你们这些搞政治的酸秀才花花肠子多,我被他气了半天了,都没法子,只能踹一脚了事。哈哈哈...痛快!痛快!”
吕溯游看着状若疯魔的皇甫极,又看了眼捂着肩膀,阴仄仄发笑的殷士敏。心里危机顿生,忍住已经冲到嗓子眼的话,再也不敢出声招惹二人。
......
吕溯游曾和荆相有过一耳之缘,为何说是一耳之缘呢?
当时吕溯游上朝迟到,惹的周王、震怒。当时就是这位老倌当机立断,罚了自己80鞭。当时吕溯游由于深知自己在劫难逃,加上被吓得不轻,甚至都没胆子,敢抬头看看百官面容。更遑论荆相和周王了。
被罚完之后,他只记得监刑的太监和施行的殿前将军。还有就是这位老倌那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当罚八十鞭以示惩戒。”
所以在见到这位权相时,吕溯游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这位当朝宰辅、一代权相、百官之首、文人表率其实并不像吕溯游想的那样,是个老倌。从样貌上看最多算是个中年大叔,而且还是个相当帅气的中年大叔。甚至单从样貌来看,觉得其年龄都要比皇甫极还要小。但是众所周知,荆相其实要比皇甫极年长近十岁。
这其实有皇甫极本就长相偏于老成之故,但最大的原因是文人善养气。浩然之气溢满全身,用普通人的话来说,有美容养颜之功效。是以儒家弟子看起来,都要比粗鄙武夫年轻许多。而这世上有同样功效的恐怕也只有道家的金丹大道了。
自从荆相一露面,吕溯游便收敛心神,不敢过于放肆。面对这样一位大佬,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给了对方不好的印象。这时,若是这位大佬因为对自己观感不佳而甩手不管,那可就玩大发了。估摸着到最后,也只能收拾行李回药谷避祸了。
到那时还不得被老师整日嘲笑。
其实单从面相上看,荆相不会给人感觉难以相处之感,反而其气质更像一位儒雅、亲切的别人家的爸爸。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难到他。非常奇怪的一种感觉。
“又是你这个惹祸精,看来上次还是罚的轻了。”荆舒见到吕溯游,便一眼认出了他。
无论在何时何地,一头雪白的秀发银丝,总是比较惹人眼球的。
吕溯游一脸尴尬,不知如何作答。
“小小年纪,竟然能将一名天生佛心清明之人说的佛心崩碎,少年白头想来不是没有原因的。”荆舒一本正经的赞扬,吕溯游想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一丝调侃,可惜没有。这位邻家大叔,从内而外的气质给人的感觉竟是如此一致。
“小子哪有那么大本事,只是在别处听到了那位缘空和尚的一些隐密之事。再加上小子推想,一位生长在如此亲亲相爱家庭之中的人,那么多挫折、打击都不曾摧毁它。缘何会短时间内,性情发生如此大的转变。竟舍得下,抛却父母之情、父子之情、夫妇之情。难道被人夺舍了不成?就算是蛊惑,想来也不能短时间做到如此。
僧人派乃是天下大教,想来当不会作下如此离间亲亲相爱之大恶。是以小子料定,缘空和尚定不是佛心清明之人。僧人派小子是尊敬的,既然知道他们蒙受欺骗,又如何能让如此心性之人继承菩萨的衣钵。是以小子就算被天下人误解,也不愿让这等毁坏佛门根基之事发生。
是以小子才以诡辩,试着来打击他。没想到小子所料不错,那缘空和尚果然如小子所料,并不是佛心清明之人。小子做的些许小事,实在不足挂齿。”
一旁殷士敏听到此处背过身去,皇甫极脸上青筋乍起、明灭不定。就连荆相脸上一直都在的笑容,也变得不那么亲切了。
“既然如此,皇甫大人就将他交给月光菩萨。想来以菩萨的修行,听完吕小子的话,定会感激他为佛门清理一大业障。想来还会因为镇妖司能培养出一位如此优秀的年轻人,表示一份友好。甚至陛下都会因此大加赏赐也不一定。”荆相一说话就不同凡响,话里有话、绵里藏针。不愧是搞政治的,老阴阳人了。
皇甫极一听,顿时再也控制不住。扬起巴掌,一把将吕溯游拍翻在地,怒骂道:“让你收敛着点,不要在荆相大人面前抖机灵。你非在这耍小心思。你小子今天是怎么了?如此不知轻重。得了失心疯不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荆舒此时神情微微一变,紧接着眼睛里冒出一道金光。将吕溯游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
“老师,您这是?”殷士敏此时已经转过身来,本想看吕溯游受罚,却没想到座师竟然会运转‘天眼’去瞧吕溯游。
这‘天眼’可了不得,其百邪不侵,能辩真伪。这是作为文人表率,书院所加持于身的尊荣。只是此‘天眼’大多时候作用都是百邪不侵上,要知道主动运转天眼,极为消耗神识。此时座师不惜耗费精力,难道是真怀疑吕溯游被人夺了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