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在山下接触过炸药,他能知道这东西的威力,“不,比这里少的多。看来前面的爆炸只想暂时让我们停下,而这里才是真正让我们粉身碎骨的牢笼。”
老九狠狠的说道:“险恶之极,即便我们的族人能跑到这个地方,也已经精疲力尽了,却正好被他们连锅端了。”
老九说着赶忙扯开衣服,把老八的腿和胳膊简单包扎一下,说道:“你已受了伤,且在这里等一下,我下去看下究竟。”
此时的老八,才感觉自己早已浑身无力,瘫坐到地上,即便要逞强,也已经不能了。
他只能咬牙说道:“那……你一定要……小心。”
老九点了点头,看了老八一眼,感觉现在无论说什么,好似都已经是多余的,便迅速的顺着爬梯遛了下去。
他要摸清导火索下面究竟有多少炸药,也要找出刚才逃进去的几名官军,他知道后面的族人一定面临危险,可这里若不探查明白,恐怕还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族人。
可直到他爬了下去才知道,下面究竟是多么的恐怖。
恐怖。
世上没有什么比黑暗,更让人恐怖。
他在试炼场经历过通天彻地的白,而此刻正在经历漫无天际的黑。
不但黑,而且冷。
他脚下似乎从来都没有停止走,可又感觉,自己从没有移动过。
因为黑的已经没有任何的参照。
无论走出多远,都是同样的黑。
他明明记得,自己距离那个亮着灯的中军大帐,很近。
近在咫尺。
他上次和四哥探军营,曾经来过这里,当时担心四哥情况危急,没有硬闯。
而这次,整个军营已是一片坟墓,何不连同他们的提督聂兴善一起杀死?
可只向前一步,便一头扎进黑雾中。
刚才明明没有黑雾的,难道聂兴善会改变天时的巫法?
“聂兴善!你为何不敢出来。”
牟十三手中横握青芒的手,青筋已经爆出。
他正在感受从来没有过的恐惧。
因为他此时的洞察之门和得寸进尺都已不能再用了。
就好像试炼场中一样。
另一种法则之力。
世间除了时间,空间,还有什么法则之力?
那便是“天时”!
时空永恒不易,也永恒变易。
而“天时”岂非也是亘古不停的运行。
他们都有着相同的属性。
亘古存在从未改变,就是不易。
就如同天上的太阳和月亮一般,日日如新,却无论千万年仍然是同一轮日月。
亘古以来从未停止过改变,就是变易。
他们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也不会为了任何人停止。就好像东出西降的太阳,每日循环往复,无论阴晴雨雪。
天时何尝也不是如此?
世间兴衰,人事更迭,春暖夏凉,秋露冬雪。
这三种法则,却构成了世间一切永恒的幸运与不幸。
牟十三胆怯了,比初入白色试炼场好要可怕。
“有种的出来!”
这种语气更像一个打架打输的孩子,已经把内心的恐惧和胆怯显露了出来。
没有任何人回答,仍是寂静,黑暗,阴冷。
一个人在黑暗中行走,往往是越走越恐惧。
但他仍是要不停的走,因为一旦停下来,恐惧和阴冷似乎能僵直他的全身,包括他体内的火焰。
他似乎感受到,这样的阴冷并不陌生。在他胸中的那方世界,被称为神魔大陆的黑暗边缘就是这种透骨的阴冷,只不过那里似乎因为年深日久,更加阴冷透骨。
“你到底是谁!”
他好像已经猜出了这是谁的力量,声音因恐惧而变的暴躁。
他知道此时自己应该保持冷静才对,应该像潜藏中的雪狼,而不是恐慌无助的猪鹿。
可有几人能在这种地方,这个时候,保持冷静呢?
“你应该学的更像你的父亲。”
那个声音分明是在不温不火,好似在饮酒对月一般的闲情逸致。
可是再好听的声音来自黑暗之中,都不免让人心寒。
牟十三也不例外,声音回荡在他的耳中,却分辨不出到底来自哪个方向。
于是他更加恐惧、更加暴躁,暴躁的像猛张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