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家以前也算富有,不过他家以打铁发家,家人都是些实心眼,肚子里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算是陆挽说的极少数真心实意做善事的家族。所以陆挽对这些门道也不太清楚。
吴十二向路边吐了口吐沫,说道:“我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善良货色。”
陆挽接着道:“其实不管真善还是假善,能多救活一个人,总是好的。他们救他们的,我们救我们的。咱们救一户,就能少一户卖身为奴。还有一些人,饿得走不动了,你给一个馒头,他可能就能活下来。少了这个馒头可能就会饿死在路上。”陆挽从小到大,经历过几次饥荒,亲眼见过很多人饿死,他本身也曾是灾民中的一员,对灾荒的事情很清楚。
众人一路走,一路救人。五六十里路太长,还没到凤阳,身上的钱财和食物又散的干干净净。因为靠近凤阳府,有不少难民是往凤阳方向逃难。众人在路上看见濒死之人,便扶上自己的马车。后来马车上也装满了,连张神医都下车步行,把位置让给难民。
众人在天黑前抵达了凤阳城下。因为凤阳是大明中都以及皇陵所在,所以进城时盘查颇严。很多难民进不了城,有些救灾的粥铺就设在城外。陆挽等人把车上的难民*运到粥铺放下,这些人能不能活下来也只能全靠命了。
告别难民,陆挽等人来到城门口,拿出通关文书,接受盘查。守城的官兵看见陆挽等人的文书,二话不说把他们抓了起来,就算林时雨拿出锦衣卫的牌子都不管用。张神医等人询问为什么要抓他们,官兵们也不知道原因。总之,上官有命令,看见张清正和陆挽的通关文书,立刻抓捕。
凤阳城内有凤阳卫、皇陵卫等七卫军,城内城外巡捕指挥往来巡弋。这个时候不论反抗还是逃跑都是死路一条,陆挽等人只能乖乖被捕。
天色已晚,官老爷们都休息了,陆挽等人被送进府衙大牢关押。当班的牢头问送的人官兵犯人是什么来路,官兵哪里知道,只说老爷们吩咐,刚刚抓的,还没受审。
牢头给众人搜了身,陆挽身上的虎符玉牌、林时雨身上锦衣卫的牌子和盐引、张清正身上一些救命的药物全都被搜了出来。
牢头见多识广,知道这些东西都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犯人还没受审定罪,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盘剥,只说东西他先收走保管,等结案后他再归还。
本来没收犯人的东西都要登记造册,这位牢头压根就没有登记的意思,以后归还恐怕也是场面话了。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进了大牢之后,不论受什么委屈,你都得忍着,不然的话后果会更严重。
因为是新来的犯人,也没人管他们饭食,众人在牢内饿得肚子咕咕叫。大家现在除了身上的衣服啥也不剩了,想打点狱卒都不可能。
陆挽好几年没挨过饿了,今天中午口粮就省给灾民了,加上走了一天的路,现在饿得胃里发烧。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家受灾的年代,这让陆挽更能体会灾民们的感受。其实不单是陆挽,这只队伍里这几天几乎每个人白天的口粮大部分都赠送给灾民了。路上那么多灾民,真是惨不忍睹!
包括两个解军在内,大家对陆挽出奇的信任,就算被关进牢房也毫不慌张,众人还在有说有笑,讨论该怎么弄点吃的。一天步行了五六十里地,大家这个时候也都饿的不行了。
彭苗笑着对陆挽说道:“陆兄弟,你现在要是能有办法给大家弄到吃的,那我就真太佩服你了。”
陆挽看着彭苗那副想要献宝一般的笑容,问道:“彭大哥,你身上是不是藏银子了?”
彭苗的笑容戛然而止,瞠目结舌道:“你。。。你怎么猜到的?”
林时雨笑道:“老彭,你那点心思还想逃过木头的眼睛?”
李虎道:“好你个老彭,真憋的住啊。路上那么多难民,你居然还能忍心藏银子。”
彭苗红着脸道:“我就藏了一点点,根本不够救人。出门在外,手上一点钱哪行?遇到事情可怎么办?你看现在不就用上了?”说着彭苗就向胸口衣襟处摸索,准备撕开衣襟取出里面暗藏的银叶子。
陆挽阻止道:“彭大哥别急,我虽然没办法给大家搞到吃的,不过张爷爷应该可以。”
彭苗如释重负,收手把衣襟盖好。众人期待的望向张神医,张神医苦笑道:“我那些药物如果没被搜去,或许还能和狱卒换点吃的。现在我跟你们一样身上啥也没了。”说着还在身上四处拍拍,以示清白。
陆挽笑道:“别人只能搜走身外之物,却搜不走张爷爷这身医术。”
张神医也不是笨人,说道:“我进来时看这些狱卒们都没什么大毛病?你是意思是让我给他们家人看病么?”
陆挽点头道:“除了官宦世家,升斗小民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普通人操劳一辈子,身上总会落下些病根。张爷爷这种名医他们平时是看不起的,得不到医治年纪越久病患就会越深。”
张神医道:“我们学医的就是为了治病救人,能助人总是好的。木头,你去跟狱卒联系吧。”
陆挽听到吩咐后,转身走到木栅边,呼唤牢门口两个当班的狱卒。
刚才搜身的牢头呵道:“喊什么喊?老老实实呆着别找事。”
陆挽说道:“牢头大哥,你过来,我有件好事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