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近了,看见河边有块大石,石头上蹲着个女子正在哭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路上遇到的那名新樊楼花魁。现在的花魁发钗散乱、灰头土面,脸上的妆容全都哭花了,衣服上还有很多泥渍,和初见时判若两人,再没有前面风华绝代的模样。
花魁边上还有个和尚正在劝说什么,和尚年纪看上去比陆挽稍大一点,相貌也是异常俊秀。陆挽所见的男子当中,大概只有顾大少爷可以与之一较高下。
等走到近处,陆挽才听见和尚是在劝花魁不要轻生,在说什么自杀也是杀生,会堕恶趣,诸业不亡,果报自受,今生未尽,来世罪业随身。
和尚不说还好,和尚越说,花魁哭的越厉害。
尽管花魁现在看不出相貌美丑,不过曼妙的身材还是遮掩不了的,岸上有围观者色眯眯道:“妮,有啥想不开的,年纪轻轻的死了多可惜?”
“妮,跟俺回家,俺包你吃香的喝辣的,活着多好啊。”
有两个人大起胆子想过去,和尚还在摆手示意人别过来。花魁好像受了围观之人的刺激,双足一跃投入水中。
和尚顿时手足无措狂呼道:“救人啊,快来人啊!”
围观人中有人道:“和尚你为啥自己不下去救?”
和尚道:“小僧不会水,有人会水么?”
围观的人中好像也没会水的,一个个还在犹豫旁观。
李虎和彭苗已经跃跃欲试,不过陆挽没示意,他们再也不敢擅自行动了。
陆挽还在犹豫,他心里又出现了疑虑。
就在陆挽犹豫的时候,那个不会水的和尚为了救人竟然也跳进了河里。
花魁好像抱定必死之心,不怎么挣扎,只是露出水面时会不由自主地呛水;救人的和尚没救到人,自己反而在水里双手乱舞,时浮时沉,好像是真不会水。
情况紧急,事情未明,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陆挽点了点头。
李虎和彭苗早已经解开腰刀搭扣,只待陆挽示意,两人扔下腰刀,像两只矫健的海豚跃入水中。只是这两个人的方向都是奔着花魁去的,剩下一个和尚在河里没人管,惨不忍睹!
陆挽手脚的铁镣铐还没解开,只能拜托林时雨下去救和尚。河边还有六个围观者,陆挽不放心,他要留吴氏兄弟在岸上戒备。
陆挽这行人生长于江南水乡,水性自然不要说,很快将两个落水者救上了岸。因为援救及时,和尚和花魁性命也无大碍。
陆挽走到两名落水者身边,说道:“人无权选择生,但应该有权选择死。第一次自杀或许可能是冲动,但第二次应该是考虑好的;我们只救二位一次,如果还想选择轻生,那请自便。”
两人还在咳水,陆挽招呼林时雨和两个解军上车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众人继续赶往中牟县城。
路上张神医问陆挽:“木头,你可是觉得,这还是白莲教针对我们的计策?”
陆挽点头道:“上一计,我们没有拆穿,对方依然使用美人计,也在情理之中。那女子早不跳河晚不跳河,偏偏等我们到了附近才跳河,这是一个巧合。自开封至此地,都在黄河沿岸,这段路上河流并不稀少,围观的六个人一个都不会游泳,这是第二个巧合。还有那名女子乃是花魁,除了携带的财物,她本身也算是笔巨大的财富,抢钱的人为何舍得将之丢弃?这是第三处疑点。”
李虎还有点怀疑道:“这么娇滴滴的花魁小娘子会是白莲教么?”
陆挽道:“我只是怀疑,并没有办法确认。再说,邪教利用美色魅惑人心的事例并不少。你不觉得你能知道她是花魁,本身就是一种巧合么?”
吴十二道笑道:“给你这么一分析,白莲教的计策好像到处都是漏洞。”
陆挽也笑道:“因为其教义和策略是错误的,真正有智慧的人绝大多数是不会与之为伍的,所以他们能想出的计策有漏洞是很正常的。”
吴十二道:“那你看那个和尚有没有问题?”
陆挽道:“不知道。白莲教和佛教净土宗好像也有点关系,经常也会利用佛教做幌子招揽信徒。”
吴十二道:“难怪你救了他们就不管了。这一路上,要是没有你处处预见先机,咱们可能早就交代了。”
别说今天这个花魁了,就是昨天那个小家碧玉,男人中能对其不动心的可能都是极少数。换做其他少年,可能早已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哪里还能像陆挽这样思虑这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