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雨道:“在大明朝,想真正做点事情不容易啊。不委屈自己,可能就得委屈士兵和百姓,都宪能屈能伸,是真正的大丈夫。不说这些了,木头以后准备如何对待这位卢公公。”
陆挽道:“我的意见是职责相符。圣旨里写的很明白,老伯爷是提督其事,那日后凡有事项变动,理该禀报于他;卢公公只是税监,该给他审核的账目必须给他看,该给他的钱款一文都不能少,但不该他管的事情,不用和他说。关于互市的各条令款项,咱们不是已经和伯爷、兵宪、商帮已经商量好了么,林叔按照条令公正执行即可,如遇条令不合理之处,林叔报与伯爷,咱们重新商议。林叔觉得如何?”
林时雨道:“各司其职,只问职责。都宪在日就是这般分配公务,我是巴不得天下事都如此公正行事。”
内城北墙和外城北墙之间就是陆挽规划的东西两市范围,东市是大明货物销售之地,西市是蒙古货物销售之地,两市之外建起两堵高墙,隔绝市场与松山城的其他区域。
林时雨的市令衙门就在东市,是在原本武官休憩室的基础上扩建,厨房和内院已经改好了,外面公务诸厅还还在修建,照壁和围墙则连影子都没有。
外面工匠们正在忙碌,土尘木屑四处飞扬。市令衙门的图纸是陆挽亲自绘制的,他和三位叔伯四下看了看,都是在严格的照着他的图纸施工。既然各司其职,也就没必要做慰问状去打扰工匠们正常施工了。
陆挽和三位叔伯来到内院。进院后,竟然看到张怀瑾正站在院中含笑看着他们。
陆挽惊喜道:“师兄怎么亲自来了?”
张怀瑾道:“林大哥不是传信让我们把那几个蒙古俘虏送过来么,还有上次约好的,抽调20名可靠的精锐也得送过来,我刚好顺便过来看看你们筹划的如何了。”
陆挽问道:“师兄离开驻地没什么问题吧?”
张怀瑾道:“凉州、庄浪两地的守军多少还是要给张某点薄面的。现在正是水草丰茂之时,蒙古人短期内没有异动的征兆,师兄我偶尔也需要出来透透气嘛。”
陆挽道:“那就好,咱们进屋里聊。”
张怀瑾这次不但送俘虏送人手过来,还带了不少礼物过来,其中就有几包明前的茶叶。进了物资后,张怀瑾让亲兵去厨房那边烧水泡茶,然后和陆挽等人闲聊起来。
张怀瑾先对林时雨说道:“还没来得及恭喜林大哥官复原职。”
林时雨早前是总督衙门经历,比现在的锦衣卫经历还高了两级,不过锦衣卫是皇室第一亲卫,论权重又非外官可比。张怀瑾说林时雨官复原职也没什么毛病。
林时雨笑道:“做什么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为这个国家做什么事情。”
张怀瑾道:“林大哥历经磨难后,境界远非我等能比啊。三哥、十二弟,你们一身本事,有没有想过回到军中做点事情。”
论勇武,张怀瑾自忖远非吴氏兄弟的对手,年初时双雄铜弓震慑蒙古人那幕令他一直垂涎不已。问题他既不敢也不好意跟陆挽求这两人,这时正好趁着开玩笑点出此事。
吴十二很果断的笑骂道:“你一边去!我吴十二这辈子跟定公子了,别说你那庄凉营,就是让我当甘肃总兵,兄弟我也懒得去。”
吴三道:“十二弟就这性子,你别介意。不过有一点他没说错,我和他就是两个武夫,也没什么大用,这辈子是不会离开公子身边的。”
张怀瑾碰了一鼻子灰,自己找圆场道:“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介意不介意。就像林大哥说的那样,咱们都是跟在夫子和师弟后面,为这个国家尽自己一份心力。师弟,有一事愚兄实在抱歉,前天你嫂子擅自去找你,我是真不知道。昨天她写信给我,我才知道的。”
陆挽道:“又不偷又不抢,正正当当做生意,师兄为什么要道歉?海外的货物,庄浪原本就没人在卖,师兄不必有自责之心。我都想好了,安南的象牙犀角、真腊的各色宝石、南洋的珍珠香料、西洋的叆叇钟表,这些都很适合嫂夫人经营。师兄就职于西宁,大嫂在庄浪开店,于国朝典制并无违反。”
张怀瑾道:“师弟能理解,愚兄真的无比欣慰。其实我家赚点钱,多数也贴补进军营了。我庄凉营在甘肃算一等精兵,开销花费也是第一等的。既然咱大大方方开店,也该起个好名字。愚兄是个武夫没啥文化,不知师弟能不能帮忙起个响亮点的名字。”
陆挽笑道:“其实小弟差不多也是个没文化的人。咱们这群人里要说文采,还得数林叔和张爷爷。张爷爷不在,不如就请林叔给起个名字。”
林时雨沉思片刻后,抬头说道:“李义山曾有诗,沧海明月珠有泪。既然卖的是海外的货物,又以珍珠宝石为主,不如就叫明月楼或者沧海阁,你们觉得如何?”
张怀瑾喜道:“就叫明月楼吧,女人家做主,这名字秀气,太贴切了。多谢林大哥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