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念先生,东方远笑着请他坐下,念先生就坐在一条板凳上。东方远指着旁边一个小火炉说:“水马上就烧开了,念先生尝尝我新买的茶叶吧。”“你又买了啥茶叶啊?”念先生问。“昨儿下午我去杂货铺买了一罐信阳毛尖,我还没有打开,等一会儿你尝尝咋样。”
“不会是今年的明前茶吧?”东方远笑了,“有可能是明前茶,但肯定不会是今年的明前茶。我问过王掌柜,他说今年倒春寒,今年信阳的茶树都长得不好,谷雨之前才能采茶叶。”“他去过信阳?”念先生问。念先生摇摇头,“他没有去过,应该是听人说的。他店里那些货差不多都是从那些商船上进的,他认识的人多,消息也灵通。”
水很快就烧开了,东方远先打开茶叶罐捏了两撮茶叶放入茶壶中,再从火炉上拎起那把铁壶倒入茶壶些许热水,左右摇晃了几下后把热水倒在地上。洗过茶之后,他才又把半铁壶开水倒入茶壶中。
片刻过后,东方远取出三个茶杯,他先用小半杯茶涮了一下三个杯子,然后把三个杯子里都倒入大半杯毛尖茶,“念先生,尝尝咋样吧。”
念先生端起一杯,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他点了点头,“茶香扑鼻,颜色也不错,要是再多泡一会儿,茶的颜色跟香味会更好了!”东方远吟了几句诗,“生拍芳丛鹰觜芽,老郎封寄谪仙家。今宵更有湘江月,照出菲菲满碗花。”念先生笑着说:“虽说现在不是晚上,没有月亮,不过满碗花倒也贴切!”
老贾从药房和诊室中间那扇小门走了进来,“你们两个人品茶,也不喊喊我。”东方远说:“绝对不会忘了你啊,你看看,倒了三半杯,那个杯子就是你的。”念先生说:“因为刚才你正忙着,没有喊你。”老贾端起那杯茶轻轻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赖,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念先生笑着说:“一口茶把贾先生的诗性勾起来了!”
几个人正说着,从外面走进来一位面孔黝黑、膀大腰圆的中年大汉,“东方先生,这一会儿不忙啊?”东方远笑着说:“不忙,这不在喝茶嘛,王大财主今天咋有空到我这儿啊?”
被东方远称作王大财主的这个人名叫王好财,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说:“到你这儿来还会有啥好事啊?我是来找你瞧病的。”他的话把几个人逗乐了,老贾端着茶杯嘿嘿笑着去了药房。
王好财自知失言,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东方先生,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你千万别在意。我这一阵子浑身不舒服,就来找你瞧瞧。”
东方远点了点头问:“你哪儿不舒服啊?”王好财说:“最近好几个月了,我浑身没有劲,走几步就出汗,走得再远一些就有些喘了!”东方远问:“你平常吃肉喝酒多不多啊?”王好财点点头,“也不少。特别是年里年外那一阵子,天天喝酒吃肉!”“喝了酒就回屋睡觉?”东方远笑着说。“就是这样的!”王好财也笑着说,“不知道咋回事,我就是吃过饭了,等过了一会儿再喝酒,我喝了酒还觉得饿,就吃块馒头或者吃碗面条,吃完东西我就去睡觉了。”
念先生站起来,拿起茶壶添了一杯茶,他也端着茶杯去了药房。
“你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啊!”说着,东方远示意他坐在板凳上。待王好财坐下,东方远先为他把了把脉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舌苔。然后,东方远说:“王大财主,你的病情不算严重,出汗、气喘主要是因为体虚、体内湿寒引起的。第一,你以后不能再吃那么多的肉了,平常多吃萝卜、白菜、豆腐、芹菜、冬瓜、莲藕这样的素菜,酒也尽量少喝。比如以前一天喝一斤酒,以后顶多喝半斤,一定得管住自己的嘴。第二,我再给你开几剂药,你每天晚饭后吃一剂就行了。不过还有一件事你得记住,在每天吃药之前,你得走上一万步,这样的话,药效才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