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子头大喊一声:“前后上肩,慢慢前行啊!”其他抬架子的人同时“咳”了一声,杠子手们抬着花架子缓缓向大门口移动,那些搭孝的男人搀扶着那些痛哭流涕的孝眷慢慢朝大门的方向退去。
徐氏不愿意再后退,她瘫坐在地上悲痛地哭喊着,东方远的姐姐、妹妹也坐在了地上,杠子手只得再次原地踏步。杠子头喊着急促的号子,杠子手也在应和着。
那些搭孝的男客搀扶起孝眷往后退,但她们挣扎着又坐到地上嚎啕大哭,杠子手只得一次又一次地踏步。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花架子才来到大门口。老刘用一根柳木棍扛着白幡走出大门,老泪纵横的东方远把老盆高高举过头顶然后把它重重地摔在地上,“娘哎,我舍不得让你走啊!”
叶文海和吴通江架着东方远的胳膊出了大门,那些女眷也慢慢地从院子里退了出来。当花架子来到东方远家院子外面那条大路上的时候,那些杠子手都早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杠子头用略显沙哑的声音喊道:“小心脚下,慢慢前行啊!”杠子手们又齐声应和着。
叶文海说:“马上就半下午了,坟地还有那么远,底下咱得走快一些了!”那些女眷就哭着朝东边那条大街的方向慢慢走去,但过了不久,她们又回身坐在地上挡住花架子的行进。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送殡的队伍终于来到了那条南北大街上,有不少的妇女站在大街两旁,她们一边看着还一边议论着。
王结实的老婆感慨地说:“看来儿子也不在于多少啊,东方先生就他自己,还不是照样把老娘的丧事办得风风光光的嘛,县长还派人送花圈、送幛子,谁家办事能跟他家比啊?就是保长家办丧事,也没有这样风光啊!”
旁边一个高个子老太太说:“妹子,你净说大实话,东方先生有功名,保长能跟他比吗?”
她旁边一个个子较矮的老太太羡慕地说:“听说这个事上,东方先生家收了不少礼,给外柜上准备的那个箱子,后来装钱都装不下了!”
王结实的老婆说:“东方先生家的客多,光礼盒就抬了二十多个,晌午我去他家了,院子里那一根绳子上搭的都是幛子,一个挨一个!”
“一个礼盒里抬了十来多斤肉,那不得有二百多斤大肉嘛,到过年的时候,他们家也吃不完啊,过年也不用再割肉了!”那位个子较矮的老太太说。
那位高个子老太太说:“你别眼气这一点,大礼收,大礼还,不收大礼不作难!亲戚朋友也不会平白无故地给他家送大礼,有的是他把大礼随到前头了,有的是他以后得还人家的大礼!”
王结实的老婆点点头,“你说的不假。就像俺葫芦嫂子老的时候,就没有几家亲戚抬礼盒。将来别人家有事,他家也不用还多少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