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真一带人赶到城东王员外府上时,门外挤满看热闹的百姓,门内院里是冲天的血腥气。将屋中尸体搬至院落中清点后,被屠的一共三十七人,俱是无头死尸。
短短三天内,这是第七户被屠满门的人家。这七起案件作案手法一模一样,所有人都在夜里被一剑砍头,头颅不知去向,死尸颈部伤口齐整,可见凶手武功之高,剑法之快。这些案件还有另一个共同点:每户人家中都有一个妙龄女子在案发后失踪,有些是闺中小姐,有些是少妇,有些是丫鬟。
少羽司奉命查明真相缉拿贼人,但至此依旧毫无头绪且束手无策。宇文真一看着一地的尸体陷入沉思,他是当朝礼部尚书之子,武林名门九真剑派掌门灵丘真人最后一位亲传弟子,时年十九,因出身官宦,武学纯正,品貌俱佳,这一批的少羽卫隐隐以他为首。
狂怜云展开折扇掩住口鼻,但还是觉得冲天的血腥气直上脑门,他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虽然手上提了一把剑,但还是掩不住他漫出的书卷气。狂怜云道:“看起来像是较为凶悍的采花贼,不知道他还有多少目标。”
宇文真一剑眉紧蹙,俊朗的面庞透出一股清冷,道:“要想办法找到这些失踪的人,但愿还活着。”
裴剑一边搬尸体一边念叨:“我再也不想搬尸体了,天天搬尸体,我晚上一闭眼睛就是无头尸,男无头尸、女无头尸、大无头尸、小无头尸、不大不小中无头尸……我真的要吐了……啊!!”
话未说完,裴剑突然被什么物实砸中,发出一声惊叫,也不知道是痛得还是吓得。众人往他那一看,只见被压垮的裴剑身上多出一具尸体,与满屋子尸体不同的是这具尸体有头,而且还会动。
只见“尸体”慢慢坐起来,一脸迷茫地望着四周,缓缓打出一个酒气十足的饱嗝。众人“切”了一声后继续回去搬尸,裴剑大骂一声:“你要死啦!赶紧给我滚起来!”
少年打了个哈欠,慢慢悠悠从裴剑背上下来,向天伸了个懒腰。只见他松松垮垮系着腰带,衣襟敞了一大半,露出一片小麦色胸膛,歪歪斜斜的发带系了不如不系,墨玉般的长发被风吹起,三分酒气下一双眸子却如闪亮如星。
宇文真一嫌弃地一扭头,“像什么样子”这种话他已经不想对这人说了,全当这人有病就是。
狂怜云和善一如往常,他眉眼带笑,道:“你这般胸有成竹,看来已经有线索了?”
少年咧开嘴一笑,原本的邋遢暗淡一扫而光,俊秀面容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足以撩拨得任何一颗芳心无法抵挡。少年道:“线索本来是有的,但现在没有了”。
裴剑用力地拍打衣服,仿佛要把什么晦气拍掉,他愤愤道:“你有什么线索啊,一身味儿跟掉进酒缸子似的,你帮不上忙也别捣乱行不行,我骨头都给你砸断了。”
狂怜云道:“三日内被屠的七户人家有贫有富,人有多有少,但屋内钱财凶手均分文未取,单单掳走了一个女子,除了嗜杀成性的采花贼作案,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少年道:“这个采花贼倒是挺有个性,只喜欢采年十八,二月初一生的女子”。
宇文真一正色道:“何意?失踪女子都是二月初一生人?”
少年露出一副“难道你不知道吗”的表情。
裴剑呵了一声,道:“听你胡扯,这七个失踪女子互相之间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要查清她们的生辰除非去礼户司,没有我们头子的腰牌怎么进得去那里……”裴剑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惊异,道:“你该不会偷偷溜进去吧?”
少年依旧一脸懒洋洋,还混带一脸“听不懂你说什么”的模样。
宇文真一冷哼一声,道:“偷进礼户司算什么,对他来说小菜一碟罢了”,他心下却懊恼,为何自己没有想到查这几人的生辰。
众少羽卫清理完尸体纷纷围拢过来,都很有默契地站到了宇文真一一边,似乎对那少年是离得越远越好。
狂怜云轻轻摇了摇折扇,疑道:“那你又为何在这家屋顶上睡觉?”
少年道:“昨夜里我查到前两日失踪的女子都在二月初一出生,都是十八岁,于是我继续翻查这一日出生的女子,发现还剩这里王员外家的小姐和城西日升酒楼陆老板家的小姐。我赶到此地时凶手已经屠了王家满门,正携了王家小姐离去,我一路追到城外树林,雾大,追丢了。于是我折返到城西日升酒楼,等了一夜没等到凶手,倒是在酒库喝了个饱。再后来算了算时辰就来这等你们了,你们也太慢了,等得人瞌睡。”
凭凶手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悄无声息屠杀一家三十七口,且是一刀割去头颅,可见凶手武功极高,但这少年将追凶过程轻描淡写,这副随性模样让宇文真一说不出的不舒服。宇文真一自幼家教严谨,约束颇多。这养成了他内敛的性格,遇事沉稳,思虑周全,是万万不会托大的,此刻他沉着性子问道:“你既与凶手打过照面,他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