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南如风手腕翻转,长剑就要划破陆惊觉的喉咙,却被叶孤星一把拦住,叶孤星急道:“师公,他变成现在这样也不是他的错,而且他并非心智全无,也许有办法能治,留他一条性命吧。”
南如风皱眉道:“你怎的婆婆妈妈,今日不杀他,他日就有更多无辜的人被他杀死,你想杀一个救一千,还是想杀一千救一个?”
这句话重重敲在叶孤星心头,“杀一个救一千自然是让江湖中人拍手叫好之事,那么当年爹的死,也是杀了他一个,而救了更多的人吗?”
二人僵持之际,似有若无的银铃之声又断断续续传来,只见陆惊觉全身颤抖,手中抓着的生鱼掉了一地,他面露痛苦之色,一手抓着喉咙做呕吐状,将方才吃进去的吐出来不少,只吐得面色潮红双眼暴出血丝。陆惊觉原本呆滞的神情此刻杀机隐现,他突然一跃而起跳上一颗巨树横叉出来的树枝上,速度奇快,他浑身还在兀自颤抖不已。
南如风对叶孤星道:“去救棺材中人!”说罢便飞身去捉陆惊觉。
叶孤星心下同情陆惊觉的遭遇,着实担心南如风一剑斩死了他,但此刻若不救棺材中人,只怕要将人闷死,他只得跑到棺材边,用力一推没推开棺盖,想起这棺盖上有一处外扣,要触动机关才能打开,于是摸索着去按外扣。此时南如风已追着陆惊觉消失在林中,四下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野草在贴地的风中簌簌作响。
叶孤星摸索一阵没找到外扣,心下奇怪,难道自己记错了位置,正欲再仔细查找时,突然听见前方有脚步声传来,似乎人还不少,他抬头一看,数支火把光亮往他所在处移动过来,叶孤星慌忙躲到一棵大树后藏身。
只听得那群人脚步杂乱,向着四周纷纷喊道:
“显祖!”
“显祖!你在哪”
……
竟是白天打过几架的九真剑派众人,叶孤星暗骂“真是冤家路窄!”
那头王修骂骂咧咧道:“上个茅坑上这么久,这林子这么大,随便找个地方拉一泡不就好了吗!搞什么真是的……”
尹陵君温声道:“王师叔,还有女弟子在,这……”
王修向来说话口无遮拦惯了,从未有什么忌讳,此刻怒道:“你这是在教训我?拉一泡有什么问题?难道拉得却说不得?”
尹陵君道:“师叔误会了,我是说,这里还有女弟子在,显祖师弟要拉肯定要寻个远处再拉,不然拉到一半被女弟子撞见,可能……他会拉得不畅快。”
数名女弟子再也忍不住,捂嘴羞笑成一团。王修又被气到说不出话,光吹胡子瞪眼,随后更暴躁地向四周喊道:“陈显祖,你上哪拉去了!”
叶孤星蹲着躲在一棵树后,憋住了笑出声的冲动,心道“这位尹陵君看似忠厚规矩,想不到也闷骚得很,有趣有趣。”
一群人渐渐走近,突然一名女弟子失声尖叫,众人都围拢过来,举起火把看清楚是一具棺材,俱面面相觑,惊恐不已。和相初面色严肃,看了看土迹,道:“都小心,这棺材刚放下不久,附近有人”众弟子闻言都举剑凝神备战。
王修道:“这一路上也没见有坟地,怎的凭空出现一具棺材,其中必有诈,不如掀开看看。”
和相初道:“掀开是个空棺倒也罢了,若是冒犯了死者总归不太好,我们此行为赴思弥山庄的少英会,待寻到显祖师侄就快快回营地休息,莫要节外生枝。”
众弟子点头称是,和相初门下的女弟子沈妙道:“师父说的是,倘若这棺中真有古怪,放在平时,我九真剑派弟子自然要查个一清二楚,免去江湖祸患,但今日不同,若为此事耽误思弥山庄之行,该让掌门师公情何以堪。”
和相初虽不动声色,但面上赞赏之意已通过眼神表露出来,他向来对这个徒弟十分满意,觉得她七巧玲珑心,次次都说到他的心坎上。
叶孤星又想放声大笑,心道“不愧是老狐狸带出来的小狐狸,句句话说的大义凛然,却无一句不是在撇清干系,这天下第一大派居然虚伪至此。”
虽是二代弟子,她说话却也颇有分量,一众弟子纷纷附和,这更让叶孤星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位人物,他微微探出头望向人群,只见和相初身边正站着那名女弟子,虽是中人姿色,却有一副玲珑有致的好身段,胸脯浑圆挺拔,蜂腰翘臀……叶孤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众人正待离去,尹陵君却道:“听闻前几日京都发生数起灭门惨案,不少妙龄女子失踪,少羽卫追凶过处发现一具棺材,棺材里正是一名失踪少女,会不会眼下这具棺材也是连环案之一?”
一直未出声的王修听罢怒气横生,骂道:“他奶奶的狗贼真不是东西,屠杀百姓欺负黄花闺女,天意让他今日在我面前露出马脚,我非打得他教他亲妈都认不得为止!”
叶孤星没想到这粗鄙的矮胖子居然有此侠义的一面,比起虚伪的和相初师徒可好得多了,于是心中对他的恶意登时少了一分。
“王师弟!”和相初还没来得及阻拦,只见王修已蓄力一掌“砰”地将棺盖打飞出去,棺盖撞到不远处一棵有双人合抱粗的大树上,树被拦腰击断,棺盖噼里啪啦碎成无数块细小木签子,其深厚功力可见一斑。
不料这一声响过后,那群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叶孤星好奇他们究竟在棺中看到了什么,不由得又探头出去,只见九真剑派众弟子们将棺材团团围住,叶孤星看不清他们面上神情。良久,王修几乎是带着哭腔,怒而大吼出声:“显祖!是谁杀了你!为师定要为你报仇!”他凄惨的哭嚎在无尽的夜色中显得尤为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