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昢到后,向杨错和宁国郡主躬身行礼。
杨错招手道:“过来吧。这是家里没有那么多礼数,只管坐在我的身边,一起吃鹿肉。”
“欸。”杨昢应了声后,端坐到杨错身侧。
杨错递给杨昢一块烤好的鹿肉。
杨昢接过小口的撕咬吃着。
宁国郡主见到杨昢这样,哈哈大笑:“杨昢一个大男人,居然吃肉像个娘们儿。”
杨错忙眼神示意宁国郡主,叫她不要嘲笑了。
宁国郡主冷哼一声,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不再搭理他们。
杨错尴尬的一笑,扭头问杨昢:“你专程到府找我有何事?是不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情?”
杨昢忙放下鹿肉,一脸认真地回道:“父亲听说小叔到过我们府上,特地派小侄告诉小叔一声,说有空常去坐一坐。父亲如今筹备过年后的各项礼仪事宜,实在是抽不出空来陪小叔。”
杨错立刻明白了杨昢的来意,沉吟片刻后,道:“回去替我谢谢你父亲的盛情。眼看着刚过年,我再没空过去,等开朝后再来。还有一事,你替我转达,叫你父亲立刻停止一些不好的事情,否则的话,这事没完。”
杨昢连连点头称是。
又过了一会儿,杨昢借口急着回复杨国忠,告退下去。
杨错也不强留,只命高崇文代他送一送杨昢。
年后,杨国忠停止了派御史抓丁的事情。
这是后话。
其实杨国忠之所以派御史抓壮丁,也是因为剑南遭遇到南诏国的袭击,屡战屡败的恶果。人丁不多,只能到处去抓老百姓戍边。
据说南诏国和林邑国有串联,但是在占城稻的大背景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话说大年刚过,大雪逐渐消融,杨错名下各田庄的庄头,纷纷赶到杨园。
他们在高崇文的带领下,向杨错磕头,并且奉上地租。
庄头们为首的是个白发老人姓邢,看年岁大概也有六十岁了。原先是杨错父亲的庄头。杨错父亲去世后,玄宗把他管辖的庄园分到了杨错名下。
他资格老、年岁大,自然而然的成了庄头们的头头。
杨错笑道:“外面天寒地冻,大雪纷飞。老人家为何不派儿孙们来,偏要自己亲自来呢。”
邢庄头笑道:“老朽的确应该在家好好待着,但想到郎君是第一次直接管理庄园,理应前来请安。”
以前都是杨国忠代管,杨错成亲后,就归还给杨错。
杨错怜惜道:“既然如此,且随我到前厅用茶。老人家这么大年岁还在外面站着,我于心不安。”
邢庄头忙近前两步道:“谢郎君怜爱。”
两人及其他庄头,前后尊卑有序的来到前厅落座。杨错命人,给他们一一看茶。
屋外大雪中,各色物品竟然堆满了院子。还需要有段时间,才能搬完。
在屋内,杨错不开口,其他人不敢开口。
就这样等了大概半响,杨错突然问道:“今年的收成似乎比往年要多,是不是这样啊?”
邢庄头讪笑道:“其实不瞒郎君,并不是今年的收成比往年多。而是老朽等人奉总管之命,购买了附近不少的良田,才能有这些东西。”
杨错眉头一皱,看向其他庄头。
庄头们纷纷点头,说是这么回事。
“土地兼并严重!”杨错到底是学过历史的人,一下子就领悟这中间的深远意义。心里这样想,只是没说出来。
杨错又问道:“你们所在的州,到底有多少免课户?”
“这……”邢庄头等人被杨错问倒了。
片刻后,邢庄头谨慎回道:“大概三分之一吧。”
杨错眉头紧皱,沉吟不语。庄头们不解其意,也不敢问。
所谓的大乱绝对不是简单爆发,而是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才会瞬间爆发出来。
免课户如此之多,意味着课户要承担比以前多得多徭役和赋税。正是大唐走向衰败的前兆。
邢庄头看杨错愁眉深锁的样子,还以为杨错是在嫌收成不好。忙笑道:“其实郎君这里算好的呢。据说杨鉴今年日子才是过得不顺,职也免了,凭空少了许多田地。好不容易剩下几处庄子,又报了两次灾。”
杨错看向邢庄头,问道:“这些事情你都是听谁说的?”
邢庄头道:“原先分管庄头和老朽熟识,老朽听他提到这些事情呢。”
杨错没说其他的,只命人将庄头们带出去,好生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