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察言观色,又觉得眼前这人不同寻常,便笑道:“中郎将,您稍安勿躁,我去把我爹请来。这长安城内的房子,没有他不知道的。”
杨错并未说话。
房牙子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里面走来一老者,一边走一边骂自己儿子:“瞎眼玩意儿,这是堂堂的中郎将,你不早点叫我!”
年轻的房牙子只能耸拉着脑袋,挨自己父亲的骂。
老者来到杨错面前,叉手道:“这位是左龙武军中郎将?恕老朽眼拙,左龙武军里的将领也算认识几位,却从没有见过将军。”
这话很委婉,实际上就是怀疑你。
杨错看出老者的心思,却岿然不动。
杨天佑笑道:“你真的认识所有的左龙武军将领吗?如果认识的话,就该知道左龙武军中有一位非常年轻的将领,极少露面。”
老者惊了一下,再看杨错,已经明白了。
他叉手道:“请将军恕老朽眼拙,犯下不敬之罪。”
杨错这才开口道:“长安城里的房子,要有两层两进,能摆七八张桌子,我们开办酒楼,最好原先就是开酒楼的,你看哪里好一些。”
老房牙子心中窃喜,知道杨错是原谅他了,笑道:“若是别人来,是绝没有这等房子的,但若是中郎将来了,我还能想……想办法!”
杨天佑道:“还卖什么关子,你且说来,只要价钱合适,我这就买下来了。”
“中郎将见谅,若为官邸,这里三进的房子也不少。但若为酒楼,确实是没有那么多。”老房牙子沉吟一下道:“在平康坊里的一条街上,有一个醉春楼,那里掌厨、跑堂皆是齐备,但东家想出手回乡,只是这价格嘛,稍微高了一些。”
醉春楼?怎么听起来那么污里污气。
杨错眉头一皱。
在场众人都不说话,坐等杨错开口。
“多少贯?”杨错忽然问。
“两千贯。”老房牙子生怕杨错误会他故意抬高价格,赶紧补了一句:“这里毕竟是长安城,老朽也是赚个辛苦钱,请将军见谅。”
无论到何时何地,帝都的房价都是居高不下。
杨错沉默了。
杨天佑心领神会,笑道:“你真当我们是傻子,两千贯,你干脆去抢算了吧。”
说起来,杨错贵为郡马爷,名下有不少的庄园和业田,区区两千贯可以说是随手拿出来,连眉头都不眨一下。
但家大业大,人吃马嚼,各种迎来送往,必须谨慎花销。
再者,开酒楼肯定要考虑成本,不考虑成本就不是生意啦。
“唔……”老房牙察言观色,嘿嘿一笑道:“那房子的确也不好,中郎将若真想做个酒楼,别的房子也不是不可,但还需要改一改。”
说着,他拿出来了一些图册,指着这上面道:“城南一带依水而建,那里都有不少大宅子。”
杨天佑只冷冷一笑道:“我知道你们这一行,是成三破二,吃了买家再吃卖家。别的房子我们都不要,单喜欢你刚才说的那酒楼,两千贯,才买个不是正街的房子,实在太贵。”
“哎呦,这位公子啊,看你也是读书人,我怎么瞒得过你。”那老房牙子一个劲儿叫委屈:“若是别人,少一个字儿我都不卖。这样吧,就一千八百贯,如何?”
“我看你是活太久了,脑袋也变糊涂。别忘了,我们是县令介绍来的。他说了,许给我们内价,你这私添了多少,别以为我不知道。”杨天佑威胁道。
“啧啧,这位公子冤枉老朽。”老房牙子苦着脸道:“那卖酒楼的人,开价便是这么多,我们还有去户部司那里造地契房契,一来二去,花的钱可不止这么点。”
“户部司?那不是李大人主管的地方嘛,我去办房契地契,还要交银子不成?”杨天佑道:“那卖房子的人是谁,我亲自找他去。”
也不是因为杨天佑仗势欺人,而是对付这些老手必须这样来一下。如果像刚才那样好说好讲,反而达不到想要的目的。
老房牙子见此架势是赚不了一钱了,便叹了口气问道:“罢了罢了,中郎将来,老朽本就没想赚钱的。那我便告诉中郎将,那酒楼的东家,是外地人,急着回乡。因为地方偏僻,一时没人盘得下来,只要中郎将费一点心思,耗着他,这房子不出一千贯是可以盘下来。”
“你这是说了实话!”杨错拿了一吊钱出来:“这个给你买点茶酒,你带我们再去看看,不管那酒楼的东家出什么价,都和你无关,你只需要与户部司那边做好就行。”
杨天佑也道:“如果户部给你为难,你就报上我家大哥的名号,保证他不敢对你再说三道四。”
“是是是。”老房牙子非常相信这一点。
“在前面带路吧。”杨错起身。
老房牙应了一声,便带着杨错和杨天佑往酒楼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