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错回到了杨园,一进院子就看到了正在像奴仆一样干活儿的高崇文和韦皋。
他们见他回来,上前为他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杨错朝内院的方向看了看,低声问道:“郡主怎么样?”
高崇文叹息地道:“郡主心情非常不好,从早上一直在书房里坐着,所以我和韦皋躲得远远的,书房也不敢进,只能在外面打杂。”
韦皋也道:“今天上午,玉真公主来了,她陪郡主聊了一阵,郡主心情好多了。”
杨错放心了,朝自己的书房走去。
高崇文却跑到他前面,提醒道:“大哥,郡主恼怒你昨晚上彻夜不归,你可千万要当心啦。”
“知道啦。”杨错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打气,认为好歹是夫妻一场,郡主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只要我在她面前服个软,这事儿就成了。
说话间,他来到了书房门前。
杨错做了一个深呼吸,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门进去了。
和政郡主正端坐在书房里的桌案后,喝着碧螺春,她抬头看了一眼杨错,面无表情地说:“你回来了。”
杨错掩饰着紧张,上前一步说道:“郡主,我去纯阳观找李泌有事商量,一聊就忘了时辰,心里一直担心你……又不能提前回来。现在好了,我回来了,听下人说,今儿你情绪不错……果然不错……”
“你这是怎么啦?语无伦次的。”和政郡主怪怪地看着他问。
“你看出来了,我……我在纯阳观反思了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我觉得自己在一些方面的确疏忽了你的感受,这个……”
“你‘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是呀。我是真心诚意的。”
“可是你不认为我们之间没有区别吗?”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这话呀。”杨错一脸懵逼。
和政郡主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是没说过这话,但是你话里全是这个意思。”
杨错意外,急切地道:“你不能这样想啊,这是随便往我头上按罪名。”
“按罪名?”和政郡主故意地损他,“我看哪,你和那些花花公子是一路货色。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备不住你在外面还养了个外室,说是去见李泌,说不定是假的。”
杨错得语塞,在地上乱窜,最后道:“原来我在你眼中是这么的不堪,好,好,我走,我现在就走!”
“随便。”和政郡主说完,坐下,端起茶杯继续喝茶。
杨错气得哭笑不得,嘟囔着:“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自己也是贱,没事儿跑这里受这些闲气,我就应该当只鸟,该飞哪儿飞哪儿去。”
他抬腿便走。
和政郡主听到出门的脚步声,这才抬起头来,眼里瞬间充满了泪水。她自己也不知道刚才说了什么话,他明明是来讲和,自己却把气走。
人家只是想发泄一下,他居然都没有一点点容忍的气度,真是个臭男人。枉费我对他这么好,给他做了那么多件衣服。
想到这里,和政郡主心里反而有了几分恼意。
翠画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见和政郡主眼泪汪汪的样子,试探地问:“郡主,您哪儿不舒坦?”
“郡马呢?”和政郡主冷冷地问。
“他出去,不知道去了哪里。”
“哼!没用的男人,一遇到点破事儿就知道往外面跑。”
“郡主,奴婢在外面听了有一会儿。以奴婢的浅见,还是郡主太浮躁了些。那安思霖此次代父入京,本就是来者不善。只约郡马爷说几句话,郡主就气不过。这……是不是有些不应该。”
若是换做旁人,谁敢这么和太子之女说话。
翠画自幼与和政郡主为伴,她才敢说这样的话,和政郡主才会听。
不过,和政郡主显然不想承认,提气道:“你到底是哪家的贴身丫鬟?居然帮他排我的不是?”
翠画笑道:“奴婢怎敢说郡主的不是,只是这夫妻之间原本就有些磕磕碰碰。连舌头和牙齿都偶尔打架,何况是人呢。不然就不会有这样一句俗话,夫妻没有隔夜仇。”
“哼!再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还给东宫。”和政郡主起身离去,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消了大半的气。
翠画也知道,有恃无恐的跟在她身后,服侍着。
杨错也是气得不行,一阵风冲出了杨园。
速度太快,以至于韦皋和高崇文没反应过来,主公已经出去了。
来到了大街上,杨错却发现天大地大,自己竟真的每一个合适的去处。
正恍惚时,身后传来安思霖的声音:“怎么?又被赶出来了?”
杨错回头看时,见一向偏爱大红的安思霖,今日穿了身浅蓝色的甲胄,外面披着披风,腰悬佩剑。一副即将远行的模样,他心里瞬间一个咯噔。
“你要走了?”杨错有些患得患失地问。
“是的,我要走了。”安思霖却给他肯定的回答。
“这么急?”
“不急不行啊,朝廷里想杀我的人一大把。”
一听到这个“杀”字,杨错立刻虎目圆瞪:“谁敢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