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崔乾佑眉头一皱,一脸的不可思议。
两行热泪从孙孝哲虎目中不自禁地流淌出来,“大帅……三万大军已全军……覆没!”
顿时,前厅中陷入一片寂静。
崔乾佑没想到三万大军,又是孙孝哲等沙场宿将统帅,居然落得个狼狈至此的地步。
安思霖仍然显得淡定,冷冷地吩咐道:“来人,扶二位将军入座。”
在侍卫的搀扶下,孙孝哲和能元皓都坐上了椅子。
等他们坐稳,安思霖又问:“田将军在哪里?”
能元皓道:“禀公主,田将军已被送回到府中,但……身受重伤。末将已命人找医官前往,这会儿应该在府中救治!”
听到田乾真并未阵亡,崔乾佑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气。又吩咐自己的贴身侍卫:“速去探听情况,需要任何药物都要协助办妥。”
侍卫走了。
安思霖和声向伤势较轻的孙孝哲问道:“阿兄,你将此战经过与我细细道来,勿要有所疏漏!”
说起来,孙孝哲是安禄山的义子,也就是安思霖的干哥哥。
安思霖这么称呼他,以示亲近,没有什么问题。
“是,公主!”但孙孝哲却很客气,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慢慢将战败经过,从自己设计火攻,到反中唐军火攻之计被困,一直到最后全军覆没的全过程,仔细地说了出来。
此时,在长安的其余叛军将领也来到了前厅。
他们默默地听着。
众人听着孙孝哲的叙说,心中越发震撼。
等到孙孝哲说完时,不少人眼中已经充满了骇然之色。
如此缜密的计策,又有几人能够识破?
崔乾佑眉头紧皱,微闭双目,久久不语。
良久,崔乾佑睁开眼睛,沉声说道:“此战之败,过不在孙将军,也不在田将军和能将军。便是我亲自领军,也难保不中此计!想不到唐军中竟有如此能人,此人日后必为我军心腹大患。你们可知道是谁为杨错出得这般奇计?”
孙孝哲和能元皓一齐摇头。
崔乾佑拧紧眉头,长叹了口气,转头向安思霖问道:“公主,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安思霖淡定地道:“你是否觉得这次的计策,与上次令源洧中伏而致全军覆没的计策有相似之处?”
崔乾佑仔细一想,瞬间明白了公主话里的意思。
两次所用都是计成连环,环环相扣,令人防不胜防;所用计策都是狠辣无比,不留余地,必要令敌手全军覆没;善于利用地形之利;用计之人都是来自岐州军中。若不出意外,两计当是出自一人。
杨错!以前的岐州刺史,现在的凤翔节度使。
崔乾佑又问道:“公主,请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迅速将此事报告给在洛阳的父皇,其余将领都要暂时按捺住想要复仇的想法。我军这次损失惨重,必须要重整士气。”
“好的。”
众将纷纷退下,连孙孝哲和能元皓都被搀扶下去。
最后只剩下崔乾佑。
他是被安思霖使眼色故意留下来,另有事情要交代。
等众人走完,崔乾佑问道:“公主留下末将,不知有什么事吩咐?”
“军机要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安思霖强调一遍后,说道:“早听说杨错主政岐州有人不服,而今大唐新皇帝对他也是猜疑重重。你私底下派人去和郿县的官吏接触,看能否寻得几人,以为我军内应!”
崔乾佑眼中一丝精光闪过,道:“公主是想陛下一定会起兵复仇,到时候这些内应能派人上用场。”
“都说知子莫若父,在我这儿,就是知父莫若女。父皇取得洛阳后,志得意满。四面出击,却又处处不太顺利。眼下战略必须夺取岐州,这个兵家必争之地。父皇一旦得知此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公主……”
“嗯?”
“万一……末将说,万一会伤到‘驸马’,公主切莫怪罪。”
安思霖盯着崔乾佑一阵看,瞧得崔乾佑心里发麻。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有个万一,那就怪不得我了。”安思霖这样一说,崔乾佑心里有底了。
他告辞离开。
安思霖目送他的背影,心底十分的复杂。
私人感情是不能取代家国大事。
这句话,安思霖从小就听父亲说,也一直信奉这条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