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我背着包,走进了通往夜幕酒吧的小巷。
“老常,那个玄殒...什么玩意诀的不是被胡小九拿走了么?”
“切,你当我跟你一样傻啊,这么贵重的玩意儿哪能随身携带?”
推门走进酒吧,我小心翼翼的四处观望了一下。
“还好,白净不在。”
我松了口气,快步走进卫生间。
“第三个隔间,马桶后面有一块松动的瓷砖,东西就在那。”
“靠,刚才我就想说了,你居然把宝贝功法藏在厕所里?”
“少废话,赶紧拿东西走人。”
“起码藏在水箱里好吧,我有听到功法在哭啊喂。”
吐槽归吐槽,我一边数隔间一边问道。
“原来那天晚上你回酒吧是要拿功法啊。”
“没错,胡小九拿走的U盘只是备份,功法的原件一直被我藏在这。”
拧动门把手,我走进第三个隔间,反手把门锁好。
松动的瓷砖...
放下马桶盖,我把背包放了上去,同时从包里翻出一双一次性手套。
随后蹲下身,戴好手套,向马桶后面摸去。
“卧槽...”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毕竟头离马桶太近了,即便戴着口罩也似乎能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芳香”。
好在,我很快就摸到了一块翘起的瓷砖。
于是连忙把这块瓷砖抠出地面,将瓷砖下的东西拽了出来。
“嗬...”
是个湿漉漉的黑塑料袋,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里面的东西。
我剥开潮湿的那一层,随即摘下一次性手套,又拿掉了六七个塑料袋。
终于,我看见了被包裹着的东西的原貌,是个不大不小的金属保险箱。
“我还以为会是个木盒子呢。”
“别废话,赶紧走,要是一会儿撞上那个黑和尚你可解释不清楚。”
黑和尚说的是白净...
我也不再碎嘴,赶紧把保险箱塞进背包,顺手把一地的黑塑料袋连同一次性手套一起塞进垃圾桶。
最后小心翼翼的从后门出去,快步往家走。
好家伙,手里有宝贝,心里反倒是有点发虚。
我一路爬上楼,进家门,最后跑回卧室,关上房门。
“呼嗤...呼嗤...”
一头倒在床上,我喘着粗气,心脏抑制不住的狂跳。
这一路,从走路,到奔跑,再到爬楼。
累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兴奋。
试问哪个热血男孩没有过快意恩仇,仗剑天涯的梦想?
毫不夸张的说,我是在各种YY小说的熏陶下长大的。
尽管我几年前就已经否定并放弃了这种幻想,但如今我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功法啊...这可是功法啊!
我终于也有希望成为牛气冲天的主角,彻底摆脱我平凡的命运。
再也不用讪笑着装孙子了...
我调整好呼吸,转头看向身旁的背包。
这是我的机缘,一份彻底改变自己命运的机缘,现在,我要牢牢的抓住它。
“密码是3496,打开看看吧。”
我坐起身,从包中取出保险箱,按顺序拨动密码轴。
“咔哒...”
开了...
我努力的抑制住兴奋,用颤抖的双手一点点的打开保险箱。
“吸...”
瞬间,我的瞳孔放大,一股冰凉的空气被我吸进肺里。
完全出乎我的预料,这就是传说中的玄殒...
“个屁啊!老东西你是不是耍我啊!”
宛如一桶冰水直接灌在我的头顶,我甚至有些失去理智,不由自主的骂了出来。
按老常的说法,保险箱里一共有两样东西。
一本功法,一颗舍利。
但实际上呢?
我只看见了一块石板和一颗玻璃球。
石板是花岗岩的,差不多一个半巴掌大。
至于这颗玻璃珠,我本来还不信邪,可凑近了一看却差点气晕过去。
这真的就是颗大点的玻璃珠,做工还很差,放在批发市场最多值四块钱,买贵了还退你两倍差价。
“老常...我求你...我求求你告诉我保险箱里的东西被人调包了对不对?”
美好的幻想瞬间碎成渣渣,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箱子里应该是一本泛黄的古籍和一颗散发着邪气的舍利才对。
我应该按功法的说明吸收舍利功力大增才对。
这...这...
一定是被人偷换了,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瞎嚷嚷什么,就是这两样东西。”
好不容易重建的希望二次破灭,我身体晃了晃,好险没一头栽回床上。
“瞅你那损样。”
“告诉你吧,这功法本来是本书没错,舍利也是你所想的那般。”
按老常的说法,这两样东西十分诡异。
历经时间的洗礼,记载功法的书本早已腐朽,舍利也早已溃烂。
但它们却并没有因此消失,反而保留了功能,并随机出现在任何与它们形状相似的物体上。
历经一代代的变迁,最终在近代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能本就不该存在于世吧,当然,我个人甚至认为这两样东西有自己的思想。”
“总而言之,因为这里面记载的全是邪法,胡三怕它们被心术不正之徒得到,于是想将其封印,寻找彻底销毁的方法。”
听到这里,我松了口气,但马上又有些紧张。
再看箱子里的花岗岩和玻璃球时,心里不禁有点发毛。
没事,至少证明了这是真家伙,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想到这,我的希望再次燃起,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尝试。
“哼,咸吃萝卜淡操心,不被舍利承认的人是无缘修炼这部功法的。”
“啊?”
“啊个屁,赶紧的,滴一滴血到玻璃球上。”
见我有些迟疑,老常知道我怕疼,于是说道。
“虽说这世上已经几乎找不到一本功法了,但照理来说,只要得到功法,按照上面写的就能自学。”
“可玄殒魔麟诀却很邪门,它记载了各路的歪门邪道的招数。”
“这块石板就像是一页目录,舍利会从中选出你性命中注定的那一种功法。”
之前讲过,人的灵魂,人格,个性等一切虚无缥缈的东西被称之为性。
肉体,骨血等一切能触碰到的东西则被称之为命。
性与命是人天生就拥有的,两者缺一不可。
而每个人的性命都是独一无二的,于是便构成了这世间的芸芸众生。
“还有件事必须先提醒你,这颗舍利能直接洞察人性,想要被它认可极其困难。”
“如果你的心智不达标,它便不会认可你,你将与你梦寐以求的功法无缘。”
“桀桀,当然,你要是生气的话大可以砸了它们泄愤。”
“不过它们马上就会重新出现在你周围,有可能是你桌上的那个记事本,或者是旁边的那颗文玩核桃...”
靠,搞得这么诡异干啥,不就是滴个血么...
当然,老常也说了,失败的可能性不小。
不过试试又不会出人命,没准就成了呢?
拿出一根细针,我仔细的消好毒,随后把针尖对准左手的食指肚,猛的按了下去。
“我艹!”
十指连心,刺痛瞬间扩散开来,好在只是疼了一瞬间。
我看向玻璃球,将左手伸了过去。
“成功也好不成功也罢,反正就那么回事。”
就算失败了我也不稀罕,有概率的事情我向来很反感。
嘴上和心里都这么说着,至于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自己都不清楚。
“滴哒...”
很快的,我把一滴血挤了出来。
血珠下坠,滴落在玻璃球上,随后缓缓的下滑。
“...”
没动静,我耐着性子等了很久,结果一点变化都没有。
就好像...我真的只是把血滴在了一个玻璃球上。
就好像,我真的只是在犯傻...
“失败了,你没能被认可,真是的,舍利没理由不承认你啊...”
怎么说呢,其实我现在的感觉也就那么回事。
当听到有概率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抱希望了。
这就好像吃干脆面时,撕开包装却只看见谢谢惠顾的卡片一样。
十八年来,我从不信任自己的运气。
我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人,从来无法靠运气得到什么。
只能等着一丁点运气偶尔砸到我的头顶,然后惊喜得手舞足蹈。
“撕拉...”
撕开棉签袋,我拿出棉签按在伤口上。
至于保险箱,我已经重新锁好,收在我的床下。
砸了这两样东西确实可以泄愤,但这种发泄是毫无意义的。
我更愿意拧开一瓶可乐,把身体交给沙发,然后努力的摄取碳酸饮料里的糖分。
是的,我的希望彻彻底底的灰飞烟灭了。
现实又一次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将我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打醒了过来。
随着我幻想的破灭,这本小说失去了变成都市修真文的机会。
我只能被迫接受这份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从开头到现在水了三千多字废话,结果真的就只是在水字数...
嗯?我想啥呢?
算了,给自己找郁闷还不如多喝两口可乐舒服。
烦呐...啥都不想干了...
索性放纵到底,拿出薯片,一边吃喝一边刷着今天更新的动漫。
虽然眼睛还是会忍不住朝床下望,但我也逐渐接受了。
该吃吃,该喝喝,遇事儿甭往心里搁。
“刀,怒斩雪翼雕~”
正当我放纵自我的时候,一个电话冷不丁的打了过来。
“喂?”
“张先生是吧,您的快递已经存放至快递柜,请注意查收。”
“好嘞,您受累了。”
从沙发上起身,我穿好衣服开门下楼。
收快递的期待和拆快递的喜悦足以冲淡我的不甘,更何况我一次收了四个快递。
“呼...”
一路来回,我抱着四个快递盒爬上楼,回到家中。
“老常,花了78块钱给你买的精致神龛,还有18块钱的定制烫金牌位。”
“可拉倒吧,一抹就往下掉金粉,还烫金。”
“逼逼叨叨啥啊,给你买不错了,真拿我当土大款啊?”
“行了行了,明天挑时间给我随便弄弄得了。”
“对了,拂尘柄和钢丝也到了。”
“明天再说,我睡了。”
为了发泄情绪,我大吃大喝,熬到很晚才睡。
第二天起床时已经是中午了,随便炒了个肉丝吃,然后着手准备放神龛,供牌位。
老常说他要求不高,不用太讲究,随便找个通风干燥有光线的地方就行。
“神龛最好靠墙,寓意有依靠,心不慌。”
“还有就是不能钉在墙上,否则神龛悬空,每日提心吊胆,不吉利。”
这些都是家居风水中的忌讳,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图个心安。
不能钉在墙上也主要是怕神龛掉下来摔碎,不吉利,还白花钱。
最终,神龛放在我书桌的旁边,有阳光,而且空气干燥。
放置好神龛,我恭恭敬敬的把刻着“常天邪之位”的牌位摆进去,弯腰拜了拜。
“老常,果蔬贡品想要点啥?”
“果蔬就免了,给我弄只烧鸡,整几杯酒。”
于是我下楼跑到熟食店买了只烧鸡,顺便去便利店买了一小瓶二锅头。
回到家,取出盘子放上烧鸡,又把酒倒进一个小杯子。
我把这两样东西端到神龛前,当然,整个过程还有最后一件事。
“咔哒。”
拿出打火机点燃三根供香,我小心的把它们插在香炉中。
“呼...”
终于完事了,没想到还怪累人的。
“去把柳叶拿来。”
我喘着气,从背包中翻出两片柳叶。
下一刻,一道黑气从我的额头处钻出,落在地上。
得,老常闪亮登场。
只见这老家伙接过柳叶,用他冒着黑气的手在上面抹了一下。
然后拿这两片柳叶分别擦过我的眼皮。
嗯...眼睛凉凉的,应该是开启冥途了。
我睁开眼睛,看着老常走到神龛前。
“嗯,有了香火的供奉,我这残缺的本体终于得以稳固了。”
“小子,看好我接下来做的事,这也是马家弟子传承的一环。”
说着,老常伸手摸向烧鸡,将整只烧鸡拎了起来。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盘子里的烧鸡纹丝未动,老常居然从烧鸡里拎出了一只同样的烧鸡。
不对,仔细看的话后者比前者透明点。
在老常的示意下,我伸手向这只半透明的烧鸡碰,果然,我的手直接穿了过去。
“这就是仙家食用供品的方法。”
见我若有所思,老常扬了扬手中的烧鸡道。
“我们吃的是食物的精华,所以食物的外表并不会发生变化。”
说着,老常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便递给了我。
“尝尝吧。”
我接过杯子,试探性的喝了一口。
“噗!”
亲娘嘞,这还哪是白酒啊,分明就是杯涩嘴的雨水。
我赶紧把水吐到垃圾桶里,想了想,又从盘子里的烧鸡上撕下一只鸡腿,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呸!”
鸡肉刚进嘴就被我吐了出来,好家伙,不仅味道涩嘴如蜡,肉质还变得又硬又柴,
“桀桀...”
见我抱着垃圾桶吐着鸡肉残渣,老常阴恻恻的一笑,随即一口口的吃着他手中那只半透明的烧鸡。
“倒酒。”
我一脸恶心的看了看老常,拿起二锅头,重新倒了一杯递给他。
老常接过杯子,一边喝,一边说道。
“如你所见,被抽取掉精华的供品几乎不存在营养了。”
“至于如何撤供品,对我而言不用讲究太多,直接扔掉就行。”
老常吃着烧鸡喝了酒,又吸了一阵子供香。
咋说呢,虽然看不见这老家伙的脸,但总感觉他精神了不少。
“行了,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该履行一下师父该干的事儿了。”
“找地方坐好,为师给你传道授业。”
老常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了平常的鬼畜和老不正经。
我点了点头,转身坐到床上。
“先给你讲讲咱们马家吧。”
“你现在的身份被称之为出马弟子,属于巫的一个分支。”
说起华夏的宗教信仰,最广为人知的有三个。
分别为:佛教,道教,巫教。
前面二者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佛禁六欲,道修本心。
佛与道人尽皆知,但几乎被世人遗忘的巫的来头绝不会比前二者小。
若要追根溯源,巫教起源于黄帝的那个年代。
负责的领域包括但不限于:祭祀,参拜,供奉。
除此之外,巫教的主要职责在于和世间万物生灵沟通,调和。
他们可以轻松的和鬼魂,修炼成气候的动物,甚至神明沟通。
在那个遥远的年代,巫教的地位和权势是崇高的。
因为那时的人们认为,能与神沟通的巫教是神圣的。
他们是人类与其他生灵之间的中介人,善用各种巫觋(与“习”同音)之术调和万物。
随着时间的推进,佛教引入,道教兴起。
巫教逐渐在上层管理阶级消失,转而隐匿于民间,如今更是近乎被世人遗忘。
当然,巫教最终以其他形式流传了下来。
在几千年的传承中,它衍生出了无数的分支,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出马弟子。
“出马弟子,主要传承了巫术中的请神。”
“与修成气候的野仙沟通,彼此之间签订契约,也可以拜野仙为师,遇到危难时请师父上身接管肉体解决麻烦。”
“这可不是儿戏,所以跟其他巫相比,出马一脉和野仙之间的选择是最为慎重的。”
“契约双方必须无保留的信任彼此,所以契约一旦达成,双方便会把对方当成家人般信赖,这就是家仙的由来。”
接下来,老常又简单的讲解了一下仙家之中最著名的五个家族,以及五个家族的势力分布。
其实这些跟我没啥关系,因为这些仙家几乎都在北方。
而我现处的地理位置属于南北交界,南也好北也罢,谁都不会闲得没事来边境线上晃悠。
“然后就是之前跟你讲过的五弊三缺和四舍二劫了。”
五弊三缺之前讲过,至于四舍二劫,这是属于动物的诅咒。
与人类相同,动物想要得道同样要付出一些代价,这都是等价交换,无法避免。
而与人类不同的是,人的五弊三缺是命中注定,打娘胎里就定下了,无法更改。
动物则不然,它们的诅咒源于得道过程中的某个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