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过多的关注对于尚不稳定的新王城和法老政权来说并非好事。埃赫那顿显然考虑到了这样的情况,于是他并未彻底放手给斯门卡瑞执政。
这一切未能给埃赫那顿的对手予以警示,刺杀行动愈发频繁。最后,他们抓住了政权更迭的空隙,予以了斯门卡瑞死亡。
长子死后,埃赫那顿才关注到了年幼的图坦卡蒙。重病让他无法再同过去一样亲自教导未来的法老,而尚是孩童的图坦卡蒙又无法控制朝堂,于是纳芙蒂蒂顺利成为了这一时期的阿玛纳第一执政。
斯门卡瑞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番衣角并不存在的褶皱,宽和的目光转向伊昭,从容道:“闲话就省了,我来此由更重要的事情。”
伊昭的注意力被斯门卡瑞的话语吸引,出声应和道:“眼下两位陛下刚刚和好,什么传闻都有,还请您为我等解惑。”
“父亲和亚穆的恩怨了解,怨气应当消散归去,怨灵恶念平息,尽数通往冥府。”因为灵魂的损伤,斯门卡瑞的声音并不大,而娓娓道来的语气也更像是在念诵诗歌:“但阿玛纳始终笼罩着一层怨气,久而久之,也许还会影响亚穆的心智。”
图坦卡蒙转过身,折回来到斯门卡瑞面前。他抬起手,精纯的力量悄无声息的从指尖流淌出来,迎着斯门卡瑞的注视缓缓流动,不动声色的发出警告:“既然你对怨气如此敏感,那么以你如今脆弱的躯体,应当不至于如此完好无损的来到王宫大厅赴宴吧。”
彭特予的目光在兄弟二人之间打了个转,适时出声圆场:“也许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斯门卡瑞陛下已经许久未曾露面了,不如趁今天的宴会也好好庆祝一番。”
维齐尔低头沉目思索着斯门卡瑞的话语,重声道:“您的意思是?”
斯门卡瑞轻轻咳嗽一声,眼尾柔和的弧度让他不带有半分攻击性。他从图坦卡蒙手中接纳下这股强大的力量,微微弯唇:“我只是负责传递消息而已,其余的事情并不关心。”
吸收了来自图坦卡蒙的力量,斯门卡瑞几近破碎的灵魂得以有所恢复。他满意的叹息一声,接着贴向图坦卡蒙耳边低声道:“伊昭的王兄因劳累过度而患了重病,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归阿努比斯的怀抱。届时他的王都落成,伊昭必将赶赴新都生活。要知道,他们才是相依为命的兄妹,最后留在你身边的还是安卡姗娜蒙。”
图坦卡蒙略一挑眉,脸上没有想要动怒的迹象,而是抬手示意斯门卡瑞继续说:“你的意思是?”
“母亲希望你能再度承认安卡姗娜蒙作为王后的地位,当年的那桩事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况且阿伊还没本事动她。”斯门卡瑞平静的解释,以沉静自若的口吻诉说,“被镌刻在阿伊陵墓壁画上的女人是他的发妻泰伊,那么神明也不会承认他与安卡姗娜蒙的婚姻是有效的。”
图坦卡蒙缓缓收拢手指,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腰间的圣甲虫腰饰:“斯门卡瑞,有些时候你也与父亲一样的优柔寡断。”
“毕竟她是我的妹妹,”斯门卡瑞扯出一线柔软笑容,轻声感叹,“我总得为自己的亲人考虑。”
他适时停顿了须臾,意有所指的指向图坦卡蒙之前的一些所作所为。
“英明的法老会为自己择定最适合上下埃及的女主人,统治这片丰沃土地的美丽女性。”图坦卡蒙若无其事的轻点圣甲虫冰凉的金质外壳,“何况保持不婚也不会对我如今的统治产生任何的影响。”
“你说的没错,这一切最后还是都看你的意思,”斯门卡瑞顺从的接纳了图坦卡蒙的说法,原本温和的眼神却瞬间变得锋锐,“不过我此次前来,所需要交代的还有另外一个消息,想必伊昭也略有耳闻。”
原本一直聆听对话的伊昭没有想到话题会被引到自己身上,但惊讶只是片刻。
斯门卡瑞很快道:“左塞率领提尼斯士兵发动了与美尼斯的战争,前方战事吃紧,两军对垒却始终僵持不下,两位统治者也倍感焦虑。”
两军交战,对于处于中立的图坦卡蒙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时机。伊昭预感到斯门卡瑞接下来的话才是今夜突兀来访的目的,喉头一阵发紧。
果不其然,图坦卡蒙将征询的视线投向身侧的维齐尔。
维齐尔冷笑了一声,一针见血的挑明了缘由:“提尼斯不比孟斐斯战备充足,所以是左塞陛下想要请求阿玛纳的帮助吗?”
斯门卡瑞漠然的耸了耸肩,懒声说道:“提尼斯与孟斐斯中部便是拉美西斯二世陛下所辖的阿拜多斯。听闻拉美西斯二世拥有所向披靡的四大军团,美尼斯陛下愿意以东部十七座城邦为契约换取援军帮助,并保证阿拜多斯的绝对安全。而作为诚意的证明,美尼斯陛下希望迎娶伊昭公主为后。”
气氛一紧,图坦卡蒙说出了另一番出人意料的话:“我猜测,拉美西斯二世陛下应该拒绝了这个提案。难道美尼斯陛下没有动怒吗?”
“你亲身经历过,父亲麾下的北省军团同样无可匹敌,”斯门卡瑞眼神平静无波,方才那位处处为胞妹考虑的兄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便只是一位只为自己利益精细考量的缜密政客:“所以,这一次美尼斯指名要求安卡姗娜蒙,而条件不变,仍是十七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