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羲随手抓了一块破木头样的时盘,照着天上的太阳一阵比划,比划后的结果,“十一点了?”李孟羲眯着眼睛,胡乱的看了一眼时盘对着的刻度。
“……不对,是下午一点了。”李孟羲挠头,一想来把东南西北都记不得了。
往四周看,辎重队还是那些人,辎重队两百五十来人看着大军所有辎重,他们算是常驻军,除非需要,不然不会轻易抽调走辎重队的兵力。
李孟羲从车上跳下来,穿好了鞋子,去找弟弟。
弟弟正和老铁等一群乡勇坐在阴凉处扯淡,不知大人们在聊什么,砖头的笑声离老远就能听到。
“我说铁叔,你怎么不叫我呢?看我这一睡,睡到晌午去了。”李孟羲抱怨。
老铁哈哈一笑,把手里的烤好的白果籽递给了李孟羲一小把,“昨晚将军满营交待了一遍,要我们醒的时候小点声,莫吵到你,说你累了两天,让你好好睡一觉。”
这样啊。李孟羲看了看手中烤的裂口的白果子,随手拿了一个剥开塞进了嘴里。
难怪平时一到早上,吵吵闹闹,不用人叫也能被吵醒,今早却静悄悄的,一点声息也没有,以至于自己一觉睡到了下午。
原来是将军全营交待过,让乡勇们爬起来的时候少闹点动静。
不过。
“是哪个将军来交待的?”李孟羲多问了一句。
“是大将军交代的。”老铁回答。
大将军……
刘备义军是非正规军,军中三个将军,关羽乡勇们称二将军,张飞是三将军,大将军自然是刘玄德。
原来昨晚刘备跑过来还交待过了,被人细心照顾的感觉,李孟羲心里一暖。
“砖头,你在这儿,哥哥去忙一会儿。”李孟羲看弟弟呆这儿挺老实,就把他放这儿好了。
“哥你去吧。”砖头把自己小手里的白果子塞到了哥哥手里,跟哥哥挥手告别。
白果子这玩意儿着实不好吃,很苦。
李孟羲是要去伤兵营的,拿白果子没地方放,于是李孟羲回到车上之后,把白果子丢到弟弟的小木碗中了,想来弟弟玩累了一回来看到碗里有东西吃,会很开心的。
拿好昨天傍晚蒸馏好的烈酒,抱起一匹青色很有韧性的不知道什么布,李孟羲拿着这两样东西去伤兵去了。
一见到李孟羲来,寸短头发的军医告诉李孟羲,昨夜一晚,死了三人。
军医说的很平淡。
“啊?”李孟羲张大了嘴巴。
“奥。”惊讶之后,李孟羲沉默了。
昨日看过重伤员,最严重的个被枪攒刺伤到内脏的伤员,确实只能等死。
除非有能对器官做手术技艺高超的外科医生在,还得有足够的高端医疗器械,这样才能挽救那些重伤士兵的生命。
李孟羲说起来只会蒸馏出酒精而已,外科手术知识,他还不如庸医呢。
“昨晚……人什么时候死的?”沉默很久之后,李孟羲随口问了一句。
问完,李孟羲就知道这话白问了。又没有医护人员守着,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时候人凉了的。
“两个个丑时走的,,还有一个天待明的时候走的。”庸医语气平静的回答到。
李孟羲诧异的抬头,认真的看了看着庸医面无表情的脸,“你……昨守了一夜?”
“我昨晚在看着。”庸医面语气依然淡漠。
“多谢。”李孟羲盯着庸医的眼睛,“刘玄德任命我为军医营正,职同百夫长,可现下军医只有你我两人,这样,我为正,你为副,我为伯长,你为军医营……什长。”
“还有。此次攻城大胜,刘玄德对有功之士多有奖赏。你虽未上阵杀敌,但救治伤兵有功,我替刘玄德赏你。”
“稍等。”李孟羲把酒精和怀里抱着的布匹还给了庸医,“我去去就来。”
李孟羲一路小跑回去,把煮好的马肉挑了一大块,然后抱了两坛酒,又飞奔回来。
伤兵营其实就在辎重营里,在辎重营边上僻静之处,几步路就到。
酒肉拿来了,“你救治伤兵有功,这是赏你的。”李孟羲不由分说的把酒肉塞给了庸医。
然后,用眼神逼着庸医接下。
看到庸医把东西接下来,李孟羲脸上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