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绝清到现在还一脸懵逼,自己怎么会在大街上“偶遇”到这位天南城的老大人,然后无厘头的就跟着他到了府上,现在又傻乎乎地站在大厅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一向是不喜欢跟邓修这样的“大人物”产生交集的,甚至看到唐家的家主唐锦书时他也觉得浑身不得劲,远不如与李莫,与何天连他们在一起舒坦,可能他们太高高在上,而自己就是一个当铺的小伙计,太卑微了,根本不是同一类人,也就没必要非凑过去,自讨没趣了。
于绝清这时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东张西望,见着什么都觉得稀奇,他本以为这邓修作为一城之主,就算再朴素,家里好歹也应该是典雅大方,属于这个极简风,就是那种看上去没东西,但实际内涵跟品味都很高的那种。可他看来看去,这大厅里,除了主位后面有一副对联,上书“清如秋菊何妨瘦,廉如梅花不畏寒”。然后就都没有了,连副像样的画都没有,空出一大片的白色,比白高钱的当铺好像还要寒酸几分,毕竟白高钱还会想着放两件不那么值钱的古董来装饰门面,招揽客人。
面对这悬挂大堂正中的醒目对联,于绝清职业病犯了,此时细细看去,却看不出上面的端倪。字迹不对,应该不是名家所题的字,这纸张也稀松平常得很,完全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也就不再去想了。
“怎么?你对这对联有兴趣吗?”邓修见他进门之后就盯着那对联看,于是问道。
于绝清心里苦笑,不是我对这对联有兴趣,而是你这家里也就只有这么一副对联供人观赏了,当下客气道“大人,恕在下眼拙,看不出这对联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邓修闻言哈哈一笑,说道“这是老夫自己题的字,哪是什么名家啊”。
于绝清这才知道自己判断没错,当下又客气得点评了两句,其实就是拍了一通马屁,说这字苍劲有力,笔锋犀利,已渐有名家之势,就算不及,但也相差不远了。
他始终谨记一句话“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遇着这种长居高位的大人物,适当的马屁还是很有必要的,能迅速拉近二人的关系。
果然,邓修听后心情大悦,又拉着于绝清与他探讨了一番书法,得亏于绝清干的是当铺,见多识广,两人交谈一番下来,于绝清还算勉强能应付,但也已经是心头狂跳,他从小就没读过书,虽然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跟人学过些道家经典,但终究粗浅,与邓修这等饱读诗书,文武双全的人物没法比。这也是为什么于绝清不喜欢跟他们交往的原因,差距太大了,一开口对方就知道你的底细,还有什么好说的。
邓修与于绝清探讨一阵,随后便坐到主位上,家里的家丁倒是精灵得很,一见主人家坐下,立马奉茶上来。于绝清见他不再谈论书法,大松一口气,自己刚才差点就露底了,还好还好,他心有戚戚。但随后便感觉到有点尴尬了,邓修坐下了,自己没有主人家的招呼,那只能就这么站着,所幸邓修不是来为难他的,向于绝清招了招手,道“来,你坐”。
于绝清这才得以坐下,邓修又招呼他喝茶,两人就这样一直喝茶闲聊,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于绝清一边应付着,一边心里打鼓,他可不相信邓修找他来就是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自己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于绝清清楚得很,人贵有自知之明,自己一个小伙计,如无要事,会让一个一城之主来找自己?还这么客气地招呼自己喝茶?事出反常必有妖,于绝清心里暗暗提防。
突然,邓修话锋一转,问道“我听说你昨天在城南潘盛的那家小酒馆里,与人发生争执,有这事吗?”
于绝清心里一突,心下疑惑:莫非他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事的?也对,这事闹得挺大的,最主要是涉及到周运乾那个周家大少,他作为一城之主,了解城中的这些争执也是应该的。当下也不隐瞒,点了点头道“不错,确有此事”。
“与你发生矛盾那人你知道是谁吗?”
于绝清暗想:这事跟我关系不大啊,那周运乾走的时候我可一句话也没说,跟他有矛盾的是莫山民,可惜已经走了,听邓修这语气,莫非是想给周家讨面子?不对,这事周家没丢面子,邓修也不是这般蛮不讲理之人,先说着,看什么情况再定。
一瞬间,于绝清心里转过无数念头,答道“知道,是周家的大少爷周运乾”。
“呵呵”。邓修干笑两声,又问道“我听说你把潘盛的店给砸了?”目光开始犀利。
“额”。于绝清有点跟不上节奏,他可不信潘盛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邓修来出头,而且他不是已经拿了灵玉了吗?这事不对,心中更加疑惑,只好如实回答“不错,但在下已经赔偿过他了,他也答应不再追究”。
“跟周家那小子打架的人是你朋友?”
“???”于绝清彻底蒙了,这位大人的逻辑有点跳啊,怎么东一榔锤,西一棒头的,但邓修地位毕竟崇高,他不敢怠慢,道“对,是在下的朋友”。
“他现在在哪?你能找来给我引荐一下吗?我对这种少年英杰很是欣赏”。邓修缓慢地喝了口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