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站在赌场门口的正是之前要到太和当铺当剑的白袍人,与于绝清曾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可惜的是,他要价太高,被李莫拒绝了,后来遇到于绝清的时候,又恰逢其身上没有他要的金子,两人就此只能错过。
本来于绝清就笃定自己以后肯定能再见到他的,只是连他也没想到,两人的再次见面竟然来得这么快,而且是在这样的地方,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情形下相见。
于绝清见到白袍人之后,下意识地看向他的右侧,见他手上拿着的仍旧是之前自己看到的那把佩剑剑鞘,知道他这些天并未把这剑当出去,或者说卖出去。毕竟于绝清十分清楚地记得,当初这白袍人说的可是要断当的,这件事当时对他产生了很大的震动,因此印象深刻,一直都记在心里,不敢忘怀。
于绝清吃惊,白袍人更吃惊,他自然也是认出了眼前这人,当初自己走遍了天南的大小当铺,全都吃了闭门羹。被人或是当傻子,或是当闹事的给赶了出来,受尽了冷嘲热讽,讥笑谩骂,没有一家当铺愿意接他这笔生意。
正当他鄙视世人眼瞎的时候,就是眼前这人主动上前跟自己搭讪,还二话不说地就要接下自己手上的这把剑。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一个真正懂剑的知己了,可惜这个知己没钱,纵使眼光独到,慧眼识宝,但囊中羞涩,甚至说出以物易物这样的荒唐话,让他感觉到可笑之极。
但同样也是这个原因,让他对于绝清印象深刻。
有个名人曾经说过“吸引人注意的无非两种人,一种是你喜欢到发狂的人,一种是你讨厌到骨子里的人”。
很明显,于绝清是第二种,这种明明知道东西价值连城,却还戏弄自己的人,远比那些瞎了眼,根本不识货的朝奉更让人讨厌。
两人虽只见过一次,但都是记住了对方。
于绝清此刻见到白袍,无异于久旱逢甘露,再次见到了光明,自然是又惊又喜。从对方说出的话来看,显然也是记得自己,那这事不就好办了?虽然还没搞清楚白袍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总是要比桓道的关系要好一点吧?当下没有迟疑,直接躲到白袍人身后。
白袍人也是一脸惊愕,他还在思考什么情况的时候,就见桓道带着他手下几个得力大将一脸凶气地走过来。当下也是明了,八成是被人当成挡箭牌了。
脑子这么想着,心里不禁有些恼怒:这家伙是把自己给卖了!
于是侧过头去皱眉问道“这位兄台,你这般做法,是不是太无礼了?!”言语中带着丝丝怒意。
于绝清也知道无缘无故把人卷进来,确实不太合适,但他现在没有第二个选择了,只能硬着头皮尬笑道“这位兄弟,你我同道中人,江湖救急,此事过后在下必有重谢!”
白袍人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同道中人?你我之前素不相识,只在那当铺门外见过一面,何来同道这一说?”语气已经有些不善与提防。
“哎呀,我说兄弟啊,你看这几个人的面相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人,路见不平,自应拔刀相助啊。现在没时间解释这么多,等此事过后,我会跟你说清楚的!”于绝清看到桓道已经走上来,正在打量着白袍人了。
白袍心中惊疑不定,见于绝清浑身是血,眼神着急,不似作伪。又见他虽然狼狈不已,但眉宇间自有一道英伟正气,与此时观察自己的那个脸色苍白到像是重病在身的男人完全不同,情感上先偏向了于绝清。
当下也不再说话,转过头去看着桓道,脸色开始凝重起来。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出桓道底细:别看这人脸色苍白,身体瘦削,一副快要不行的样子,实际上这是他修炼的武功心法所致。他曾听自己的师傅说过‘江湖上有一个门派的武功心法,是会让人看上去病恹恹的,但越是看上去重病的人,往往实力就越强’。看带头的这一人站在这里的呼吸气息,显然是有功底在身,若是他真的修炼了这种功法,那他的武功恐怕只比自己差一线而已!
桓道也是看出了白袍的不凡之处,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冷声道“阁下这是何意?是要与我作对,保这小子的性命?”
白袍拱手回道“在下无意与任何人作对”。
“那就请阁下速速让开!待我擒住这小子之后,定会以礼相待阁下,到时候你我再结识攀谈,把酒言欢,岂不乐哉?”
白袍却似没听到,但还是做足了礼节,微微欠身,抱拳道“在下虽无意与人作对,但是这人与我有过一面之缘,还请足下不要太过于为难他”。
桓道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阴森地说道“那你是想插手此事了?”
“在下只是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
白袍话没说完,就被桓道打断“哈!好一个‘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这人好生糊涂,连事情都没搞清楚就要帮人出头,简直愚蠢至极!”
那白袍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之前一直好声好气跟桓道交谈,一是知道这人武功精湛,不愿与其为敌,二是不想多惹是非。如今见桓道轻视于自己,心下也是有些怒意,道“在下确实不知足下与他之间发生了何事,但见其身受重伤,想来你们定是有过一番激烈打斗,而且他还吃了大亏,若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恐怕也足够出气了,因此才好言相劝”。
“哼,说得轻巧!我说他与我之间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你信吗?”
“那足下不妨把事情的由来经过简略地说一下,若真如你所说的,那在下立马抽身走人,如何?”
“少废话!赶紧让开,要不然老子连你一并收拾了!大晚上的带着斗笠跟面纱,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这般藏头露尾,莫非是想打家劫舍不成?!”桓道火起,直接出言讥讽。
于绝清虽不见白袍的面容表情,但他明显感觉到白袍的呼吸开始加速,整个身子都绷紧了,看来是动怒了。于绝清不知道,白袍人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在自己面前说他藏头露尾,遮遮掩掩,他知道自己装扮古怪,但那也是无奈之举,自然容不得别人说半句的。
桓道的手下听到桓道这般说,不由得都大笑起来,白袍冷冷地掠过这些人的那副嘲笑之态,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剑鞘。
桓道自然是看出他的动作,知道这人是要准备动手了,当下也是暗暗警戒。他虽然看不出白袍的深浅,但想来不会高过于绝清多少,自己既然能把于绝清打成这幅落魄模样,自然也能把这身穿白袍,装扮奇异的家伙给一并收拾了!
更何况,他还有王牌…
于绝清是知道这事的,自然不会隐瞒,毕竟两队人马交战,情报很重要,别人对你了如指掌,你对别人两眼一抓瞎,铁定要吃大亏,自己刚刚就是这样“死”的。
于是凑到白袍的耳边,低语道“兄弟,这桓道不足为虑,只是有一个武功相当高强的人在其左右,我刚刚就是吃了他的亏,你万分要小心注意啊”。
白袍目光一凝,扫过面前几人,不解道“那人在哪?”自己看到的这几个都没有符合于绝清说的,除了那桓道,剩下的,最多也就是比普通人的身手要稍微好一点,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我也不知道,这人神出鬼没,极擅长偷袭,我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偷袭成功,致使失了心神,才落到这般田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