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了自己亲自去唐家拜会唐锦书之后,于绝清也没有分毫的耽误,就这么直接地就走出当铺门口,这次,他连白高钱都没打招呼,反正前后费不了多少时间,过去说句话,把邓修交代下的事情转述一遍给唐锦书,然后就可以走了。今天的唐家,肯定名流权贵聚集,自己一个要啥没啥的布衣白丁,走进去别人不说,自己也要臊得慌。
对于唐家的态度,于绝清一直都秉承着“不招也不惹,敬而远之,大家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不是一桌人,没必要非往一处凑,要不然大家都尴尬就不好了。
因此于绝清也拒绝了李莫说的上门拜访需带礼的说法,空着手就往唐家的大宅子去了。
不过临行前,他留了个心眼,毕竟自己去的是唐家,今天又情况特殊,必有大批的名士官员到访,别的就不说了,光是天南,于绝清就觉得自己无意间“得罪”了不少人,比如之前的那个胖子,虽然于绝清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叫什么,但上次自己坑了他一把,若是在唐家见了面,那还不得被他打死啊!
所以于绝清决定轻微的易容一下,其实类似于女孩子的化妆,改变很小,只要认真看,还是很容易就能认出,但反正自己去的时间又不长,想来不会有事的。
就这样,于绝清走向唐家那座园林式七进大院的祖宅...
今天的唐家很热闹,唐家人更是兴奋不已,因为他们的家主唐锦书今天八十大寿,唐家在自己家里祭拜先祖牌位,放了一串888响的超级大鞭炮之后,便大开正门,正式接见各路到访的宾客。
门口边围满了一大堆看热闹的群众,看着那些上门拜访的人都身穿绸缎锦衣,言行举止之间自有风范,不禁啧啧赞叹。虽说天南不算是什么乡下地方,但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在其他各地都颇具名声的大人物,还是很容易会让人感到有些接收不过来,不少见识广泛的人甚至直接对自己认识的人指指点点,评论一番,时不时引起一阵集体的惊呼。那些被人评价的名士权贵非但不以为意,有时还会客气与众人打招呼,毕竟是大喜的日子,既然来了,唐家的脸多少是要给的。
看着这些平时难得一见的人物此时鱼贯而入唐家园子,有一些父亲趁机指着几个天南有名的读书人,告诫自己的孩子一定要向他们学习。尚还在启蒙阶段的蒙童只能懵懵懂懂地点头,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于绝清走在街上,虽说从未去过唐家,但也根本无需问路,直接朝着人流最大,声浪最响的地方行进就是了,闭着眼都能摸着。唐家距离当铺其实并不算远,走不多时,于绝清便来到了唐家门口,顿时就被惊住了:我知道人很多,但没想到人竟然这么多!
我去,你们围在这儿做什么呀?有金子捡吗?只见大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被围得结结实实的,比上次去城主府听通知的时候人还要多。以于绝清的身高,也没法一眼探到最前面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时听到阵阵哗然声。
不信邪,于绝清想着看能不能硬挤进去,结果还没往前走两步,就被人群死死挤住,根本无法动弹,没办法,想着先退出来吧,好家伙,进去容易退后难,自己的后路早就被人封死了,只能跟挤腊肠一样顺着人群左右反复蹂躏。
“各位让一让,我是来...啊,谁踩我了!卧槽!谁的肘子?”
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还没说完就被滚滚声浪淹没,于绝清心里大悲不解:不是,你们图什么呀?在这看看又能怎样?就真的像李莫说的,纯粹就是凑个热闹?何必呢?
此时的于绝清欲哭无泪:老子是来正经拜会的,你们能不能先放我一条路,让我进去啊~求求你们了,我说一句话就走,你们让条路让小弟过去吧~
但很明显,在这种情况下,祈祷是没用的,于绝清见实在走不脱,也不管去不去拜会了,先让自己身子舒服些,有点活动空间再说吧。于是气运丹田,双臂发力,很快就硬生“扯出”一小块空间,但这也已经是极限了,再用力,怕是要伤到人。
恰到此时,站在门口的那位接待宾客的下人又开始大声唱道“粼州郑家公子郑柯城携家眷下人到!”
“哇!”又是一阵惊呼声。
于绝清只听见“粼州”二字,心中暗暗吃惊,看来今天不光是静州的人到了,连隔壁的一些州县名士权贵也都来了,不禁对唐家又高看了一眼。
听着自己旁边那人喊得贼大声,震得自己耳朵都快要聋了,好奇道“兄弟,你认识那什么郑公子吗?”
“不认识啊”。那人一脸理所当然。
于绝清一阵无语:“不认识你喊那么大声干嘛?”
“不认识就不能喊了吗?”那人一副不爽的样子。
“额”于绝清一样被噎住了。
“怎么这大早上的就要吃饭,不是一般是晚上的吗?”于绝清又问道。
“这你又不懂了吧?中午这顿是在唐家家里,晚宴再去玉鸿楼摆开,这叫开筵连席,好事成双嘛!”
于绝清看了他一眼,道“你懂的还挺多的嘛”。
“那是,小弟不才,江湖人称万事通”。
“可以可以,很好的名字”。于绝清附和了一声。
“哎,我说小子,你别挤我,我这边没位置了,想看热闹又不早来占位,现在又想硬挤进来,什么道理嘛”。那人很不是不满。
“我不是来看热闹的”。于绝清很是平静。
“不是来凑热闹,你来作甚?”
“哦,我来参加唐家的宴会的”。语气依旧平常。
“你..”那人被于绝清反噎住了,看了看于绝清,然后竖起大拇指道“兄弟,你真牛逼,比我还能吹”。但心里却是暗暗偷笑。
于绝清早就料到,轻笑一声,没说话。
“这唐家还真够大的”。于绝清见到说话间,又有几人入场,也不知道这唐家现在里头到底有多少人。
“嘻!”那人嗤笑一声,“没见识了吧?那唐老爷子何许人也?这唐家宅子又何其之大也?不说多,一千人总还是装得下的”。
于绝清想了想,那现在那里面不跟外头没区别吗?一想到现在这样挤腊肠,于绝清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干笑一声,道“夸张了吧?”
“这怎么就夸张了?”那人脸色更不爽了。刚想继续反驳,就见有东西从天而降,于绝清被砸到,吃痛,顺势伸手抓住,才发现是一枚铜钱。原来是唐家正在派喜钱,一把一把的铜钱就往人群里扔,引起了哄抢。
于绝清顿感不妙,大声喝道“不要抢!不要抢!大家冷静,小心孩子!”
但疯狂的人群怎么可能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压住的,人们纷纷抢夺天下洒下的铜钱。于绝清瞬间身体绷紧,心中怒骂那唐家的下人脑子是不是抽了!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撒钱,是想引起踩踏吗!
于绝清奋力护住自身,同时大声疾呼,但根本没人听他的,就连他身边那人也跟着人群一同疯狂,看着于绝清手上的铜钱,叫道“你是不要这钱是吗?那给我吧!不要白不要!”说着,就抢了于绝清手里的钱。
于绝清怒目圆瞪,自然不是为了那区区一个铜板,而是发现事情有些控制不住了,不由得对着那人怒吼道“唐家的老爷子呢!赶紧让他出来控制局面!要不然就真乱了!”
“你傻逼啊!”那人以为于绝清是个傻子,有钱不要,还胡乱瞎喊,道“唐家的老爷子怎么可能会在大门口迎接这些人,自然是端坐在那大厅里,等着这些人去拜访他了!这点主客之礼的规矩都不懂的吗你?”语气中鄙夷之意暴露无遗。
娘的!于绝清算是明白了,这把要坏事了,余光扫过远处,见有一小孩被人群冲撞跌倒在地,眼看就要被其余人涌上的后来者踩中,小孩的父母哭喊不已。见此场景,于绝清感觉有股子热血直冲脑门,身体自然做出反应,丹田爆发,气走百穴,流通全身,最终聚在了咽喉之处。于绝清脸露狰狞,面如重枣,大喝一声“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