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便补充到:“母亲,儿媳年轻,许多事情不明白,就去烦扰大嫂,有大嫂指点,想是也不会出大差错。”
吕氏急忙笑了,对朱氏摆手,直说“不烦扰,不烦扰”,又对朱氏说:“妯娌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老太太便也笑了,只是还有些犹豫,有些不放心地说:“一向是老二媳妇选衣裳料子,这各人喜好......还有府里丫头,一年四季也要置办衣裳,这各院一等丫头、二等丫头的人数,纵是你知道,也还是有的拿不准。”
老太太虑的倒是实情。
各院丫头等级不一,主子们
各院里原侯府的二等丫头,自是不如跟着奶奶陪嫁过来的二等丫头,在奶奶面前得脸。
新旧丫头虽有名册,入府时间,擢升等级。
可在各位奶奶眼前,多不按这些赏东西。
不过是谁是心腹,谁空有个近身丫头的头衔。
而葛氏采买衣料这事,一向做的妥当,让上上下下都觉得满意,所谓众口难调,这也算是本事了。
朱氏听完老太太这话,立刻道:“如今二嫂怀有身孕,不宜操劳,儿媳便暂且替二嫂分担,等明年这时候二嫂再亲自操劳。”
未等众人说话,朱氏又接着说:“比起衣裳,儿媳想还是二嫂养胎为要。这衣裳毕竟是小事,左右也是咱们自己穿。衣裳料子绝不会错,就是在颜色上,若是儿媳采办的,真不合母亲和各位嫂嫂的心意,就请母亲和各位嫂嫂担待一二,就将穿一季。”
朱氏说着屈膝行礼,一番话周道细致。
处处为侯府着想,又殷勤小意,一句话不拿大,无一句不让人舒心。
这一番话又表明了她的心思,绝不插手管家之事,只这一次采买衣裳料子而已。
再者说,要是真有什么差错,各院的奶奶们都能将就,丫头们还能说什么?
况且也未必会出差错。
老太太听得高兴,便允了朱氏的请求,又夸朱氏周到细致。
说朱氏年纪虽轻,倒是虑事周全,能想到为嫂子分担,真是难得。
老太太一高兴,又赏了朱氏一个翡翠镯子。
花嬷嬷笑吟吟地捧了一个盒子出来,打开来放到朱氏面前。
潘氏一见这个镯子,“啊呀”一声惊叹,说老太太怎么这么多好东西?
这翡翠水色上乘,端的是好东西。
青绿之间莹莹白色,剔透之中微带浊色。
触手生凉,温润华光。
朱氏起身谢老太太赏赐,合上盒子,将玉镯递给了身后的越筝。
葛氏气得牙齿打架,想起身将这个差事讨回来,又无话可说。
她气得眼红,恨得牙痒,终是忍不住,站起来说了两句。
“母亲,我如今月份还小呢。六弟妹才嫁进来不久,不熟悉这些事务,不若还是我来办吧。要不旁人该说儿媳仗着怀孕,倒骄纵起来。”
老太太立时正了神色,环顾众位儿媳妇一遍,肃声说:“谁敢乱嚼舌头?这妇人有孕,理应娇一些,生孩子可是鬼门关走一遭!”
老太太说着,便摆手让葛氏坐下,叮嘱葛氏别动了胎气,更犯不着为了这些小事劳心。
葛氏只好坐下,气得手握着茶盏,竟然抖了起来。
每年采办衣裳料子,葛氏都能捞上一笔。
还能趁机用官中的钱赏赐下人,收买人心,打得一手好算盘。
今年竟然被朱氏横插了一脚,真是气得五脏生烟。
朱氏面上仍是淡淡,只微抬头看了葛氏一眼,越发云淡风轻,端起茶盏来轻啜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