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儿穿上鞋走到碧烛床边瞧,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心里觉得奇怪,碧烛从没这么失色过,这是怎么了?可碧烛一向是什么也不同旁人说的,知道自己再问下去也是无用,所以六儿就也上床睡了。
墨染心里揣揣,她知道有人看着自己,那人的半张脸十分清晰,只是认不出来是谁,或是西院丫头?
对于西院的人墨染不熟,也没怎么接触过,只认识“小伍”一个,她是葛氏的陪嫁丫头,一直跟着葛氏进进出出,葛氏去春僖堂请安,回回带的都是她,故而墨染认得,可是那人不是小伍。
墨染心道:“若真是西院的人,便不会是熟脸,否则也太蠢了,到底是谁呢?看我做什么?”
墨染坐在床上呆呆地想,想得出神,脸上神色也有些呆呆的,唯眼神中透出机警,敏锐如同鹰鹜。
墨染想得入神,以至藿芝从外面走进来,她都没有感觉到。
藿芝见墨染坐在床边发呆,便轻轻走上前去,想夜已深了,提醒墨染早些休息。
墨染忽一回头,看到了走近的藿芝,便问:“藿芝姐姐真没看到人吗?”
藿芝摇摇头,心里有些害怕,看墨染这呆呆的样子,不会是在那小径上撞到什么了吧,毕竟小孩子容易招那些东西,不由心里害怕,打量着墨染,问墨染可感觉到身上有什么不舒服?
墨染摇头,知道藿芝害怕,便不再深说下去,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藿芝在墨染床前守了许久,等墨染睡熟了才悄声退出去,想了想又不放心,复又折了回来,守了墨染一夜。
墨染其实并未睡熟,她一直在想那半张人脸,努力地想这人究竟是谁,纵自己不任何,那藿芝姐姐应该识得,可藿芝姐姐又没看见,还这般胆子小,总往偏处想,而此时并未发生什么,又不能声张,怕打草惊蛇。
墨染想她娘亲身子又不舒服,说了恐会给娘亲添烦恼,故而只能守口如瓶,自己暗暗留心了。
墨染第二天早上起来,找出纸笔将那半张人脸画了出来,对着她刚画好的这幅画思量,想了一阵,掩了画压在了书册底下。
藿芝进来请墨染出去,同苏夫人一同去老太太那边问安。
墨染答应一声,脸上扬了笑意,对着藿芝甜甜一笑,果见藿芝也是一笑,墨染这才安心,嘟嘴对藿芝说:“藿芝姐姐,你很胆小。”
藿芝没想到墨染竟是这样说,稍稍一愣,笑得摇头,上前收了桌上笔墨,将摆放整齐。
春僖堂请安一向都是热闹,老太太虽不怎么说笑,可是潘氏一张口,就能笑倒半屋子的人,墨染有时也跟着笑。
而今日的气氛,却是冷到冰冻,往日笑哈哈的潘氏,也低头默默地坐于椅上,一言不发。
苏夫人更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端着一杯茶,安然坐在椅上,似乎坐定入禅,特意隔开了周围景物,自然地处在这滞如冻泉的气氛中,只关心自己的肚子,腹中胎儿。
墨染则是一进屋就被朱氏叫了过去,所以一直站在朱氏身侧,看看母亲和众位伯母、婶娘们的神色,知今日十分不寻常,便乖乖依在朱氏衣袖旁,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