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言愤慨,振振而谈,颇有士子风骨,眸中气势急转,露出忧国思贤之意,就似书中君子,可叹女儿身。
墨染愤然起身,对父母言道:“父亲、母亲,若是我不去,谁又能去?墨琢哥哥远在边关,墨栩哥哥此时自保为上,二哥哥是二房的,纵使可信也信不过,你让我去叔祖母那里,一则是照顾他们,压制二伯母,二是为了墨碉弟弟能有出路,我们姐弟也好互相照应,可是这个道理?”
林墨琢还有一个胞弟,一母所生,都是林松石嫡孙,无奈家道渐落,他只比墨染小了一岁,可林墨琢远在边关,无人照拂他,因此他虽读书习武,可既无良师,亦无益友,更无机会接触京中豪门子弟,想找人引荐去一个好的学馆读书,竟连引荐都弄不清楚,只好在府中苦读。
墨染心中念着林墨琢与她的兄妹情谊,便答应了父亲的提议,许诺等她去女学时,定将林默碉拉上,到时姐弟两一起登门拜访,将林默碉推到“安国侯府公子”的位置上。
至于林墨碉做何表现,是一鸣惊人,亦或给外人留下其他的印象,便是他自己的志气了,这上头纵然墨染想帮,也无能为力,况且墨染生性淡漠,无心太多闲事。
骨肉亲情与墨染而言,也并不怎么重。
她敬重林墨衡,不是因为称林墨衡一声二姐姐,她怜惜林墨琬,也非是因为林墨琬是她第一个妹妹。
墨染想许多事情皆是心有所感、偶有所触罢了,偌大安国侯府,数不清的院子,能交托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父母兄妹之间,亦是半真半假试探,抛开利益,她也越来越少对父母吐露什么,不想看见母亲担忧的眼神,不想让父亲来回奔波,更觉多言心事,索然无味,许多事只默默藏于心头,就如她暗暗压在箱底的画,这些年她偷偷提笔,成图后未曾有一副露于人前,不想多惹是非,亦不想炫耀才华。
祖母的夸奖,于她更是早就淡了,远不如一杯白水有味。
她是三房长女,于整个侯府而言是微末尘埃,可于佑安院而言,她是半条命,半片天。
搬出去独院住后,更是要事事思虑,芷兰院那场火令她心有余悸,故而她将厨房盯得最紧,一日几次找理由让碧知、碧鹤去查看,就怕“祸从天降”,那就不是一簪子可以保命的事了。
墨染将“韩元郡主结交宫中娘娘”这个编排出来的消息放了出去,又让碧鹤去知会朱氏,借朱氏和后院的力将这个消息传到了碧娴耳中,而后她静静等在自己院中,脸上稳稳神色,只待春僖堂来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