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小脚正一步一步拾级而下,他的心也一寸一寸地往下沉。
蓬门淑女,一入侯门深似海,人海孤鸿,一入天下又如何?
何骏晨走完了漫长的九层楼梯恍如走完了漫长的十八年,楼下恭候已久的蔺千刑见他下来,立马就上前阿谀逢迎。
“他人呢?”何骏晨扫视了周围一圈并未见到温剑卿。
蔺千刑自然知道他所指为何,谄笑道:“那小子由秦少爷带回去休息了,小人蔺千刑负责打理庄中的大小琐碎事务,何公子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小人便是。”
两人朝着龙云别苑的方向而去,何骏晨挑眉看向蔺千刑,“这个胖子刚才在上面还扬言要将我斩首,怎得现在却反过来讨好我,哦!是了,他与皇甫靖天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不过是想我博取我的好感。”
胖子说自己叫蔺千刑,这倒让何骏晨忽然记起来一个人。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蔺百甲的人?”何骏晨对身旁的蔺千刑问道。
“何公子识得家兄?”蔺千刑有些震惊,不是震惊何骏晨为何会认识蔺百甲,而是担心蔺百甲是否冲撞了眼前这位小贵人。
“缘悭一面吧,不过你哥为人有些豪横啊。”何骏晨笑了笑,没想到这世上竟会有这等巧事。
蔺千刑老脸一红,神色有些尴尬,道:“我俩兄弟自幼便丧双亲流落街头,全赖师父收养传艺,因为儿时受惯了欺凌故而他学艺有成之后性情也变得有些暴戾。”
“那你是如何投靠庄主的?”何骏晨问道。
蔺千刑答道:“家师与庄主颇有交情,我与大哥成年后他老人家叫我俩前去投奔,助其成就一番大业,可惜家兄好色成性,时常非礼庄中女婢,庄主一怒之下便将他逐出庄外做外门线人。”
何骏晨对蔺千刑的师父颇感好奇,又问道:“尊师能和庄主这样的大人物结交,想必也相当了得吧?”
言及此处,蔺千刑原本谄媚的表情变得自豪起来,“家师乃是披甲门传人,他老人家在年轻的时候有个外号叫“百战穿甲,千夫莫行”,当年北赢与西魏交战于春野,西魏派出一万铁骑屠杀春野附近的村镇,他老人家当时就孤身一人赤手空拳打杀了五百余骑冲出重围,也他一生最引以为豪的战绩。”
“一人打杀了五百多铁骑?”何骏晨瞪圆了眼珠,有些难以置信。
蔺千刑笑道:“小人不敢欺瞒公子。”
“那是否可以帮我引荐一下尊师?”许是强者相惜,何骏晨对这个雄狮一般的男人大感兴趣。
“这……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蔺千刑的脸色陡地沮丧无比,“家师几年前便已病逝。”
何骏晨一愣,旋即黯然道:“那真是太可惜了,若能与这样一位老英雄相识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不过何骏晨转念一想,当时他能一击将蔺百甲击败很大可能是蔺百甲学艺未精,身上还有部分死门和破绽,否则他若是到了他师父一般的水平,自己是决计点不了他的穴的。
何骏晨与蔺千刑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竟是聊得颇为投机,不知不觉已来到了龙云别苑的大门前。
“老弟你只要持有这令牌就可以随意出入庄内的一切建筑。”蔺千刑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与何骏晨,道:“以后若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愚兄便是。”
何骏晨想了想,犹豫道:“对了,蔺兄你看能不能去帮我弄一个炼丹用的炉鼎来,顺便再去准备一些补气生血的药材,每种只需两三钱就够了。”
“好,没有问题。”蔺千刑虽感诧异但嘴上还是一口答应。
目送蔺千刑离去后,何骏晨就迫不及待地冲入别苑内寻找温剑卿的身影。
当何骏晨看到温剑卿时,他正一个人蜷缩在角落中啜泣,空旷冷清的房屋让他倍感无助。
幸而他终于等到了何骏晨回来,他即刻抹干了眼泪,冲过去一把将何骏晨抱住,笑中带泪道:“赵六,你回来啦!我当时真怕他们对你不利,我在这世上就你这么一个朋友,我好怕会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