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连婕妤薨逝前,生了一件怪事。”来回话的内侍神色有异,小声道。
颢蓁眉萼一簇:“又怎么了?”
那内侍吞吞吐吐一阵才说清楚:“有些怕人,方才有数十只枭鸟在报琼阁上空盘旋,中了邪似的,红着眼睛挨着个儿的往连婕妤寝屋的窗子上撞。报琼阁的内侍宫女早唬得不知躲哪里去了,让连婕妤一个人在屋里受惊。那阵连婕妤已经连叫唤的声儿都听不到了,仅不晓得是否已经毒发身亡而已。后来那些枭鸟竟都围在门口,奴婢远处望去,乌压压似一团黑云,等着吃人呢。”
他越说面色越白,到后面干脆闭上眼,也不知是在回想,还是连想都不敢想。
颢蓁隐约觉得可怖,默默深咽了一口口水,暗忖:“还真的是报应。”不禁将手中佛经攥得更紧。
正想着,外面传来惜墨的向赵祯道万福的声音。
颢蓁早就备着他来问责,面无表情起身迎他。
赵祯进屋后,径直坐到椅上,命所有人退下,接着就不发一言。
颢蓁亦不说话,走到他对面坐下,面朝它侧,神色如霜。
二人就这样冰冷对峙,气氛僵持难解,幸而无人在周围伺候,否则定要肝颤心悬,自己替自己找罪名了。
终是赵祯先看了颢蓁一眼,忍不住开口训说:“你原本该替我分忧,却要我一日过问后宫之事两次,且两次皆因你乱动刑罚所致,当真是朕的好皇后!”
颢蓁冷笑一声:“官家既知这些都是后宫之事,本就由妾身执掌,缘何一再插手?”
“我是为着你!”赵祯一拍桌子,压住嗓门,瞪大眼道,“你是中宫主位,需德佩至尊,夜审宫女本没什么,但听小娘娘说,你用了太宗年间的禁刑!这要是传出去,是多大的文章?你此前因床第之事责罚溪芠,致使她今朝流产,悠悠之口,没法不说你是因妒而为之!且溪芠才滑胎,身子正难受,你紧赶着赐死她,难道不怕落下不仁的名声?你这样,称得上德佩至尊吗?”
颢蓁瞬即扭过头盯着他的眼睛,瞠目结舌,仿佛听到了全天下最为可笑的话。她厉声相问:“官家到底知不知道连溪芠做了什么事?别是被谁蒙蔽了,否则怎么口口声声为着妾身,实则全冲着妾身而来!”
赵祯被她这样一问,态度倒软了:“我在延寿斋已考竟过,她确实害了个宫女,手段残忍,但听说并非她亲手所为。”
“官家莫不是听了太后娘娘的转述?”颢蓁直觉好笑,于是忍不住将连溪芠所行之事一一道出,至瞧见他听得脸如黑墨才改口说,“妾身就是知道这种事根本不能流传出去,下午官家质问,妾身才无法细说。不料你竟不自觉,还将我打发了去!”
她说到后面,言语间已经愈发凶厉,但赵祯哪有功夫顾及这些,早就胃里翻腾欲呕,不敢相信自己竟食了人骨,呆问:“你可有半句虚言?”
“官家自己对妾身说太后娘娘多有诡计阴谋,如今却宁可相信娘娘所言,却不信妾身?”颢蓁寡脸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