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后乐说:“曹彬选的媳妇,怕也是将门出身,并非能静下来的性子,难为他这一家入宫侍宴,还要个孩子帮衬。你可还记得她的名字?”
许氏摇了摇头。
“卫姝。”赵祯突然道,“曹卫姝。”
“哎!是叫这个!”许氏一拍大腿,应和道,“官家也见过她?”
赵祯将手上字幅掀开一角,指着左边角落,确实写着‘卫姝’二字。“估是想学作画隐款,可字中无处藏字,便藏在背面了。卫姝,是个好名字,庄正却不老气。”赵祯又细细品味了一遍案上的墨宝,越看越喜欢,脱口问出,“不知她年齿几何。”
此话一出,在座俱绷紧了皮肉,显然赵祯是对这曹卫姝动了心思。
愧云见缝插针的答说:“已过破瓜之年,但曹大人半点不舍得她离家,将媒人都拒了。可也是,这般毓朗俊秀的女儿,哪是寻常人配得上的。”
颢蓁越听越疑。王愧云是来在杨太后赵祯面前提一提这女子名字,以求礼聘无误了,可真要论起来,真定曹家哪里轮得到她来做媒?她却不信愧云有那份闲心,没事跑来替别人说话。难道真的是曹家知道她入宫赴宴,才借机献字,她王愧云也乐得结这个好处?
馥芝亦十分警觉,倘使将曹卫姝礼聘入宫,以她的家世,必然要骑到自己头上。
哪知赵祯应了几句后,并未顺着这件事说下去,仅让周成奉将这幅字还给杨太后,没再多提。杨太后亦当作无事发生,她抚养赵祯这么多年,虽是再不同路,但也熟悉他一贯的想法。她令锦瑟先将这幅字拿回慈寿宫收好,接着命小道情上前:“方才都选了那些段数?官家还有朝事,莫太耽搁。”
小道情讪笑道:“娘娘,娘子们净赏字了,什么都没选呢。”他话虽如此,实则段本在颢蓁手里,根本没动过,别人想看也看不了。
杨太后点点头,慈蔼的说:“不如就先唱个小段,就《风流药戏牡丹》罢,你们边看边点。”
小道情唱了诺便下去准备。
未几,便有色长奏起了小笛,一片欢快气氛中,打左边出来了个身着民间服饰的女乐,想是牡丹无疑了。笛音旋起,愈发悠扬,这女子也开口嗔道:“早上那个野老道(吕洞宾),不知从哪里来,要点四味怪药材,我爹爹查遍本草无此药,眼看难保这万药俱全老招牌。”接着旋身启喉:“自古道山外有山,天外天,我自有主意在胸怀呀,白牡丹放大胆店堂来进。”
杨太后知许氏最爱这种小段,取其与民间杂剧颇为相似,便对她笑说:“你听,这女乐今儿个嗓子很在家,咬字比前些天还清楚。”
许氏连连点头:“我呀,从坐下就等着她们对药呢。”
话音落,从右边跑出来个穿道袍的莲童,背着个药箱,一对儿眼珠子伶俐异常,站在地上朝天张望,指着一块招牌念:“万药俱全。”又朝店里张望,接着转头冲着众妃道:“我们可是有言在先,付不出这四味药材,就在打这铺子的招牌,早上那老先生跑了,现在换个小娘子,还是要砸。”
幕后唱问:“什么药材?”
莲童连念带唱:“一要买怨气散,二要买如意丹,三要把那烦恼膏来买,四要买称心丸。”
祖筠听着,俯首对杨太后低声道:“辛夷抢了吕洞宾的词儿去,倒也有模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