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知她在打趣,便顺势矮下身子,拿着面具在手中晃了晃对永年道:“崇班,这个面具是奴婢自尚服局讨的,原是给跳求雨傩礼的侲子们准备的,现在只多出这么一张...”她将傩面送到永年手边,笑说:“崇班当真喜欢,奴婢就想用这个换崇班高抬贵手,好不好?”
既然多出的独独给了她,那这孩子在尚宫局怕是也有些脸面,许氏的态度稍作回转道:“只有一个你就自己收好吧。”
“不碍的,现在是只有一个,过两天傩礼完了,就多出五百个啦。”辛夷笑嘻嘻的说,尽力彰显着自己的大方。其实她很舍不得,不过又知道再去向贾尚服拿几个也无妨,但怕这样就不显得珍贵,就没提。
永年没接,反而抬头看着许氏张口欲言,许氏弯腰把耳朵对着他,他凑上前小声问:“夫人,她就一个了,要还是不要啊?”
“不过是个面具,要不要都在你。”许氏亦悄悄回他,“不过你这样可太冷着人家啦。”永年这才反应过来辛夷的手还在原地没动呢,于是赶紧取下,然后作揖道谢。
许氏侧眼瞧着,永年攥着这个傩面攥的还挺紧,指不定他比表现出来的模样还更喜欢它,只是害羞不好意思说而已。想来这个面具虽是给女娃戴的,但也是他原本在府里愧云家教极严,应是很少能得到的玩具,因不免感叹:“要是能多几个孩子一起扮鬼捉鬼最好玩。”
“这好办。”辛夷趁机说,“夫人,等过几天这些家伙什不紧着用了,奴婢再去请尚宫局分给乐童们,带来与崇班游戏如何?”
“那敢情好。”许氏对这回答很满意。她原来就嫌雪香阁无人能与永年做伴,要是能有整院子的孩子互相嬉闹,定是比对着大人有意思的多。除此之外,倘能烦杨婠一烦,亦是令她纾困解烦的一剂良方。
三个人这样聊了老半天,许氏逐渐能察觉到这小女乐讨喜,机灵处,无怪杨太后曾将她带在身边。她虽嘴皮子在动,心神却都在观察着永年的表情,旦觉他脸上的笑浮出来了,眼睛也有光采了,更将面具怀抱在前,一派期冀模样。
可见能有同岁的玩伴比什么奖赏都来的立竿见影,连愧云的叮嘱也抛诸脑后。
然而开心归开心,戏还是要看的。
奇怪的是,那赶趁人至今不现身。说话中途曾有人上台拆解木箱,左找右找未知寻摸什么,一阵手忙脚乱后离开,可戏依旧没上演的迹象。
眼看天色不早,甚至西边的悬丝傀儡已经演完一出《药王成圣》,东边大影戏的亡国十八国也亡完几个。许氏早等的都有些不耐烦,咬着牙“嘿”了一声,气呼呼的说:“小道情真是会折腾人,纵然是外头的伎艺人再不懂规矩,也不至于教训到此刻,还演不演了!”
辛夷也想说“就是”,但实在没法跟着她骂,惟有闭嘴不言。
许氏招呼过来一个看似闲着的乐工问:“知道还得等多久吗?”
“这...或许...平时他对奴婢们能赶则赶...断不会如此疏忽。”那乐工吞吞吐吐,不晓得到底清不清楚,只替他开脱道,“夫人,估计是有什么情形耽搁。”
许氏觉得他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来,打发他去了。她自觉闲着也是闲着,便拉起永年的手道:“走,咱们去瞅瞅他们忙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