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赵祯有些奇怪,低头看了看,碗里汤水还剩大半。
正自疑惑,馥芝已站到他面前,采薰从她手中接过一尊雀尾手炉放到碗旁,女史替她脱下狐青大袍。馥芝摘下雪貂冬冠,看似不经意的把手指埋在里头捂了捂,小声道了句万福。赵祯瞧她酥颊惨白,俏额泛彤,赶紧让她坐下,对阎文应吩咐:“快去拿热茶来。”又心疼得问:“怎生冻成这样?”
馥芝浅浅含笑:“这几天免了省安,天天在暖阁里,忘记外头有多冷。”
“何止...”采薰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偷偷吐出两个字,就不搭腔了。
赵祯看了她一眼:“何止什么?”
馥芝佯做嗔怒,作势拦阻,采薰则赶紧道:“其实今日的粥是娘子带奴婢一同送来的,娘子担心官家下朝疲累,不愿进屋叨扰,方才一直在殿外等候来着。”
“净干傻事,人既已到,何不通报?”赵祯晓得她是为了讨自己欢心,然而做到这种地步,他仍旧倍感怜惜,“为着一碗粥,再染了风寒如何是好。”
“怎是为一碗粥...”馥芝缓缓垂下眼睛,语带伤怀得说,“教坊出了刺客,妾身委实惊心,纵然外人告知官家无恙,又岂能就此宽怀?官家从前说对妾身“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妾身何尝不是?惟有亲身前来,瞅见官家当真平安,夜里才可安枕。”
她有意无意把手搭到胳膊上,采薰与阎文应识趣得退到屏风后,赵祯将那只凝霜皓腕接过来,轻抚之下,果然肌凉胜雪。再摸一摸馥芝带来的铜炉,只残存一丝热度而已,不由握紧她的手道:“铜炉的香都没了,还要一直捧着它,不是更冷?你挨不得冻,若是卧病,更令我在朝上分神。”
“妾身思虑不周,官家恕罪。”馥芝淡淡的说,声音里夹着一丝委屈。
“你啊。”赵祯轻轻叹道,“以往娇逞张扬,现在这般没精神,可也是被刺客唬到了?”
馥芝微微撅起小而丰盈得珠唇,把手从赵祯掌中抽出来,一句话不肯说。
赵祯笑了笑:“不是?那,是为着封妃的名册上没有你?”
馥芝极快的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挪开,低头对着手里的冬冠,嘟囔道:“日子都定了,腊月初一,官家概不理会,妾身可不指望圣人能改变心意。”
赵祯了然的点点头。“圣人掌管后宫嫔御升迁,便是我亦不便更改。”他敷衍道,朝政已经够烦得了,他可不想为此再去与颢蓁吵架。
馥芝撇撇嘴,暗忖你都能追册张歆婕为皇后,还有何不便之处。不过她本也没抱着期望,释然道:“罢了罢了,苗才人与延安郡君眼看就该擢升,到时姊妹们的礼数也不用分太清,说起话来随性不少,亦是好事。”
赵祯打趣道:“嘴上真会讨巧,可别说一套做一套,妃嫔间数你最易吃别人的味。”
馥芝听了,轻哼一声,别过身去,背对着他说:“妾身好心备下的粥,官家喝了几勺就不喝了,还怪妾身容易吃味。听说薰兰阁准备什么,官家都吃的一口不剩。”
“瞧你,说什么来什么。”赵祯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在她鼻尖轻轻刮了一下,“我是为刺客之事心烦,毫无胃口而已。”
馥芝抬头看向他,娇声说:“其实妾身真有些怕,虽明白禁宫里恶徒怎敢滋事,但两次三番下来——”
“怎就两次三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