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籍一时呆住,这可是等了许多天才好不容易排到能到后殿告状的机会,难不成就这么轻易被打发了?他不禁高声喊道:“陛下!”
周成奉早已用身体挡在他面前,拱手笑说:“庞大人,请吧。”
这个巨珰比他的位阶还高,庞籍除了愤然的瞪他一眼,再无它法,只得郁懑而去。
赵祯用余光看着退出隔门的庞籍,身子向后一靠,气不打一处来,遂闭上眼,让周成奉替他揉一揉太阳穴。
馥芝借他名义虚传教旨的风声他早有耳闻,但他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来涉及之处多是为她爹办事行些方便,甚少损及旁人;二来她已经常被颢蓁挤兑,若再由他授其把柄,那后宫更不得安宁。而这次情形显然严重许多,再不严惩说不过去。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登时便答应他,否则君无戏言,一旦应允,以后再无转还的余地。
周成奉力道拿捏的精准无误,没多久便让他稍微放松了一点。
他把庞籍的上疏打开,手指在字迹上逐一扫过,找寻着他提到的两个内侍的名字。“周成奉。”他说。
“奴婢在。”
“韩从礼、蓝元震这两个人你晓得吗?”
“韩从礼是内殿承制,蓝元震是昭宣使。”周成奉回复道。
“蓝元震听着熟悉。”
周成奉笑说:“他是前内侍省都知蓝老的养子,时常跟在蓝都知身边,蓝都知请辞离宫后就很少见到,官家无暇去记他罢了。”
“竟是蓝继宗的养子。”赵祯微微颔首,于心中喃喃道,“这还真有点不忍心伤了老人家...”停了一停,他忽而问起:“依你所见,后宫嫔嫱里,谁最喜欢上下疏通?”
周成奉怔了一下,片刻后讪笑道:“娘子们是恁地尊贵,原也无需做这些。”
赵祯淡淡的说:“再尊贵也是人,是人就免不了做人情,你老实答朕,朕不怪罪。”
“倘使...”周成奉眼神晃了晃,琢磨着用词,“倘使只谈为人,俞贵人与奴婢们极少眉角,甚至偶尔纵容在大伙在报琼阁嬉闹呐。不过虽说苗娘子不声不响的,但却有齐国夫人亲善的很,也极乐意同咱们打趣聊天。”
“说别的。”
周成奉捻了捻手指,细声道:“说别的...那...谈到情分,杨美人尚美人常常相伴不离的,没几个功夫理睬外人,但若论照拂群下,自然要属尚美人最体恤宫人,听闻谁家里有个难,都肯施舍相助呢。”
赵祯懒懒一笑,以倦怠语气问:“你既能把人情分开说,把每个人都兼顾到,怎独漏掉皇后?”
周成奉惊恐的说:“哎呦官家,评论后妃奴婢已是借来的胆子,哪儿还敢妄议圣人...”
“得,你不愿说就罢了,不说朕也知道她怎么对你们的。”赵祯默然一阵,用肯定方式问,“尽管有甚么为人情分,你们最看重的,想必还是银子...哦不,体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