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绶隐隐发愁,你自己不出声,全靠我出声,那皇帝如果算起帐来,是找你还是找我?他看+2心中明了,那一天,才是吕夷简愿意再继续向上推他的一天。他不知吕夷简对颢蓁的针对从何而来,而且除了吕夷简,他隐约察觉三司使范讽也很乐于推波助澜。他权衡再三,只好答应道:“下官定不负相公所托。”
讲完这些,再闲聊几句,他们之间的气氛才渐渐明朗。
吕夷简唤家仆入内斟上茶,把身子朝后靠了靠,随意问起:“你今天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宋绶正坐着说:“起初的确是特意到相公这里拜访,为举荐下官修《会要》道谢的,只是路上撞见辽人在御街招惹争端。以往,辽人虽缺教化,但蕃客以营商为主,总算讲求规矩,极少闹事,下官便好奇他们这是甚么把戏,想向相公讨教。”
吕夷简遂把馥芝假传教旨的情形向他透露些许。
宋绶不解道:“陛下留下契丹、西平和回鹘,这般厚此薄彼,是甚么意思呢?”
甚么意思,任谁也能明白。吕夷简听完,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不搭茬,他不喜欢在他面前保留的人。
宋绶赶忙补了一句:“故意令他们起争执,究竟有什么好处?”
“陛下为政不喜冲突,今次确是显得有些刻意。”吕夷简接过家奴递给的茶盏,轻啜一口后,忽然眉头一皱,暗忖:“陛下对尚美人尚且如此袒护,未知对皇后会到何种程度...”
下午,薰兰阁。
许氏做梦都没想到,馥芝闯出祸端,竟连累不到杨婠,不仅颢蓁把更多的计较放在馥芝的身上,连赵祯昨夜都宿在了雪香阁。要知道接连许多日后宫都是赵从演献的两位红霞帔专宠,前天终于盼来赵祯将她们送去穆清阁,还以为是皇帝腻了,结果怎么现成的果子就落到杨婠的头顶呢?
她气得牙痒痒又无计可施,惟有回她女儿身边诉苦。
匀婉静静的陪她,眼睛却看着拂玉在窗前,弯下腰用米泔煮一锅橄榄。水汽伴着果香氤氤氲氲的穿插在几人之间,偶尔为之,比阁子里冷冷清清的熏香倒多了两分滋味。
许氏不停地叨叨,而锅子里的青橄榄已被煮成了橙黄色,拂玉将它们捞到果碟中放凉,左手握一把铜剪刀,右手用一根银长签,小心翼翼的把里面的核掏干净。许氏刚要捡一个吃,却被拂玉乐呵呵的拦住说:“夫人莫急,这还得用蜜水煮过,再控水、晒干后才能用,否则残留着酸苦呢。”
许氏懒得等,仍旧拿了两颗放在嘴里说:“这算甚,我什么苦没吃过?”
拂玉赶紧把去子的橄榄倒进锅里,加蜜扣盖,解释道:“夫人不怕苦,有人却怕。”
许氏愣了愣,问:“怎嘛,合着不是给我预备的?”
匀婉笑着一指窗槛上的陶罐道:“那里头是她亲手炼的白蜜,候着添到里头,晒药治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