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为什么要骗人家姑娘啊,还暗示我与您一同撒谎。我们哪是什么圣女族人,我们就是烛安土生土长的人啊!”
量仔愁眉苦脸地,站在离羽裳两米开外的地方,说话声音放的极小,像蚊子的嗡嗡声般。
量婆见状拧起秀眉,连忙将他往屋外带,又道“那姑娘生的伶俐,况且你又喜欢,为何不使劲一把?”
羽裳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听了个大概,耳闻那讨论的声音逐渐变小。
是时,她按捺住砰砰直跳的心,大胆地推开房门,轻手轻脚地朝屋外走了去。
量仔站在玄关的门槛处,一只脚跨向门外又忽然停了下来,懊恼道“人家都有丈夫了。况且还是一位高权重,能居于眉公府中的人。你就不怕他哪天派官府搜寻,将我们烛安村搅的寸土不生吗?”
量婆看着手中化干的汤渍,黏糊糊的,连忙在围裙上揩了揩,旋即回头伸出食指在他衣襟上点了点,怒声道“呸呸呸,我该说你什么好呢,真是个不上进的蠢东西!”
量仔垂头丧气地任由量婆在他身上指点,也不反驳,缓缓道“娘我不是不上进,还有那碗汤你是不是”
“嘘,闭嘴!”量婆瞪了他一眼,老脸一皱,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此时躲在墙角后的羽裳,眉宇骤然一紧,一股骇人的危机感空前袭来,她连忙转身逃遁,却忽然踩中了从灶台下,窜出来一只老鼠的细长尾巴。
她看着脚下毛色灰白的老鼠,倏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阻止了想从喉间冒出的一声尖叫。
但脚下被踩中尾巴的老鼠,却是忍不住发出“吱吱”的尖细声,引来了大门外,量婆和量仔的注意。
“你去看看,是不是死老鼠又偷吃杠里的米糠了!”语毕,量婆抬手顺了顺,被晚风吹乱的银发。
量仔平身最讨厌老鼠了,当年他尚未被董婆捡回家时,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小乞丐。
他街头混了数年,每天举着个小破碗,讨不到买饭钱,就与一群老鼠斗智斗勇,抢酒楼倒在旮旯的剩菜。
直到十岁时,他在街上照常乞讨,碰见了摆摊卖菜的寡妇量婆。量婆心善,见他可怜便将他带回了家,并取名量仔。
他这才结束了,与老鼠抢食的日子。
量仔面露狠意,抄起地上一把砍柴的斧头,随意搭在了宽厚的肩头上,大摇大摆地往屋内走了去。
羽裳惊慌失色地松开脚,与脚下老鼠同时窜回了主屋,她快速将主屋房门反锁上,手上沾了些许锁锈的铁灰。
羽裳重新坐回床榻,不断地吸气、吐气,尽量让自己的面色,看起来平静些。
“不要慌,不要慌,小场面”她抚了抚胸脯自我安慰,可手抖得实在厉害,根本停不下来。
此时,拖着伤残尾巴的老鼠,竖起哀怨的小眼睛,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人。
旋即它一瞬窜至虚掩的木窗户旁,像一道闪电般,破窗逃走了。
量仔发觉主屋开关门的动静,闻声寻来推了两下房门。
他发现推不开,于是耐心地敲了几下门,缓缓道“姑娘睡了吗?”
羽裳抬起血红的凤眸,眼前闪过一抹凌冽的利光,看向紧锁的破旧木门。
她没有答话,身子却是一点点的挪向了,有着四个窗隔,被糊上薄纸的木窗。
其中一张薄纸还被老鼠,窜出了一个洞。
门外依旧是急促的敲门声,还夹杂着一丝金属碰撞的声音。
门外的量仔似乎在用斧头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