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子,明显像是有着经验。而也是内心里有些好奇的,老胡嘿了一声,就这么干脆的发问起来。
“行啊,老爷子。你这把年纪的,没想到还知道这么个玩意?”
“你都说我这把年纪了,懂得这些老古董一样的玩意,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斜着眼的瞥了老胡一下,刘老的语气中显然是多了两分嫌弃的意思。这让老胡当即装模作样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然后脸色一变的,就有些谄媚的对着刘老讨饶了起来。
“不是...您瞧我这个嘴呦!我可不是埋汰您的意思,纯粹就是有些好奇。您这岁数也不算是大。怎么算都是开国后的人,又不是清末民初的,不至于说连个火柴都没有,要用火折子这种老古董吧。”
“你知道个屁。”
对于老胡这种人,刘老也是懒得跟他讲什么客气。随口骂了一句的,他就对着老胡数落了起来。
“你们这些个年轻人,正好赶上新时代的,当然不知道过去的艰苦。要知道我小的那个时候,那日子可就跟哑巴吃黄连一样,苦到心了。”
“全村都窝在山窝子里面,整个村子就没有一家是能通电的。有时候要隔个把月,村子里才有人出去买卖东西回来。那时候家里穷的连衣服都穿不起,家里有点底子都拿去买盐和种子了,谁有那闲钱去买火柴这种花哨玩意啊。不就是弄火折子、火镰火石之类的凑合吗?”
“唉我去,那您老这人生可真够励志的了。从山窝窝里出来当医生,那可不容易吧。”
老胡的心里的确是有些感慨的。因为年轻人或许不清楚,但他这种上了一定年纪,并且见识也算广阔的人可是心里明白。这种穷苦出身的人想要出人头地,哪怕说是在今天这个人民翻身做主的时代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刘老还不是靠着别的,而是靠着学识当上了医生。
看看现在的医生当起来费事不?六年本科,医院实习,一连串子串下来少数要熬到三十岁,估计才能有正儿八经的站在手术台边上操刀的一个机会。
而即便说,那个时候的医生没法像是现在这么正规。但一个山村出来的穷哈哈想要上手这么专业性的职业,那怎么着也得有点鲤鱼跃龙门的运气才行。
老胡纯粹是感慨,但也着实是触到了刘老的心底深处,让他忍不住的回想起了往日的岁月来。
“那是,真不容易啊。不过人这一生啊,有时候说的就是个际遇。遇到了,抓住了,然后你这一辈子就大不一样了。”
“我是建国后五年出生的。家里祖祖辈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我小的时候也以为,我这一辈子估计也就是子继父业,等我爹老了干不了的时候,跟他一样,把家里面的田一接,取个媳妇生个娃就了事了。”
“直到我十五岁那年,村子里来了一批知青。而恰巧里面有一个位的,就是改变我命运的那个人。”
“我的老师,也是我一辈子的偶像。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一辈子,除了一代目之外,也就这么一个偶像了。”
“是他,把我从山里的土娃娃变成了个医学生。然后再带着我一起,到城市,到部队...这风风雨雨的,一过就是五十年。现在回想起来,连我都是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也不知道我还没有那个机会,能再去他坟前去看上一眼。”
刘老的故事虽然并没有细说,但他此刻那份缅怀的心情却也已经是表露无疑。
有些人的确是能在别人的脑海中留一辈子的,这是个谁都没法否认的事实。而不管是从哪个角度去说,满足一个老人这样一个微薄的要求,也都是一件责无旁贷的事情。
“放心吧,刘老。肯定还有这个机会的。”
“就是。刘老,只要我们兄弟还有一口气在,哪怕说是要靠手去划船,我也会把你带回去的。”
卢修的淡定承诺以及老胡拍着胸脯的应承,让刘老的心里当即就是一暖。他有心想说一声谢谢,毕竟,不论是老胡还是卢修似乎都没有这样的一个义务。但,作风硬朗了一辈子的他到底也摆不出那个小女儿的姿态来。所以也就是嚅嗫了几下嘴唇的,他就点了点头,故作从容了起来。
“那就,拜托你们俩了。”
“哎,瞧您说的,都这个时候了,您还跟我们客气个啥啊。您要是真想谢谢我们,也别太麻烦。就跟您原来说的那样,有医院里认识的漂亮小护士、小医生的,帮忙介绍一下就可以了。真的,还是那句话,我一点都不挑。”
老胡在这方面算是贼心不死。因为他也算看出来了,刘老这身份地位,怎么着也要是在一般三甲医院的大主任往上的。而别的不多说,光是这份人脉都可以说得上是一句交游广阔。
这要是能有他在中间牵线搭桥,那怎么也是个金玉良缘。他就是脑子被驴踹了,也绝对不可能说错过这么个机会。
“不是,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个事啊。”
刘老只感觉一阵哭笑不得。这都这么久了,他都把这事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老胡居然还对他念念不忘。
“不是我说,小胡啊。你要是有小卢这一半的风采。这事我都能拍着胸脯的给你应承下来。可你这...我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把人家姑娘往火坑里推不是吗?”
“哎,刘老,你这就有些埋汰人了。我这形象怎么了就?好,就说我这形象比我这兄弟的差了那么一丁点。这点我认。但这段时间少说也瘦了一圈的我怎么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吧。也就是现在条件不行,不修边幅了一些。这要是给我拾掇拾掇,别的不多说,一个成熟稳重帅大叔形象我还是有的吧。”
在这个问题上,老胡可谓是不依不饶。毕竟是关系到他后半辈子幸福的事情,他当然是要把脸皮给厚到极致。而也不知是被他说动了,还是说有点受不了他这胡搅蛮缠的劲头。刘老明显是露出了有些动摇的意思。而还没有等他张口答复。来自清水泉的声音就已经是插了进来。
“几位。这种事情麻烦以后找时间再私下解决吧。现在的情况是,那些鬣狗已经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