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警查验了我们的身份后,把我们安排在了旁听席上。等我坐下后,我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前段时间答应出庭作证的村民都坐在了证人席后面的座上,看到他们勇于出庭作证,我就放心了。
证人席旁边的过道上,有个女子低着头坐在轮椅上,头发遮挡住了面庞,看不清是谁。在我印象里,出庭作证的村民里没有残疾人啊?
等我的眼睛再向轮椅旁边瞟的时候,我看到张勇正高举着手与我们打招呼。这时我才知道那个坐轮椅的女子可能就是冬至那天被我们救的崔萍萍。我又看了下张勇身边,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不认识,好像应该是杨华。那个男子我认识,是那天我们救治的中年男子,也就是崔萍萍她老爹——崔老头。他们都出庭作证了,我感到更加欣慰。
公诉人席上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女子是接收我们诉状的办事员,其他的两个不认识。
被告人席上,白瞎子不老实地站起坐下地乱嚷嚷,法官多次警告无效后,要求法警给白瞎子重新戴上了手铐。白瞎子这才老实了一会。
被白瞎子胡闹中断的法庭,接着进行审理。
举证阶段继续进行。公诉人一条条地宣读了白瞎子的累累罪行。宣读完一条,白瞎子就站起来反驳一条,拒不认罪。
白瞎子的罪行一言难尽。有我们在状告他时就知道的,也有的是公诉人员再次走访老百姓收集到的。
白瞎子为害乡里二十余年,有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就连当事人都记忆模糊了。在公诉人一个多月的努力下,他们把白瞎子二十多年的累累罪行都挖了出来,在法庭上一并揭举。
白瞎子户口上姓名叫“白连茂”,是二十多年前从外地来到弥陀乡的,当年他的到来没有引起当地老百姓多少重视,也没有人去关注一个外地人的到来。
九十年代的弥陀乡贫穷落后,家家户户都还没解决温饱问题的时候,白连茂家就大鱼大肉的吃着。就在白连茂来到弥陀乡不久后的92年农历7月28日的下午,有个放牛归来的老汉像往常一样在村西头的河沟里饮牛。老汉拴好牛像往常一样准备坐下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个用红色包袱包着的东西。老汉没多想,就径直走了过去,随手打开了包袱。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等老汉打开包袱后,看到一个血肉模糊地被割断了头颅的婴儿,霎时把老汉吓了一跳。牛也不管了,老汉拔腿就跑向镇政府(当时弥陀乡还没有撤镇降为乡),向当时还设在镇政府的派出所报了案。
后来镇派出所联合村民,多方打探寻找,没找到婴儿的来源。县公安局立了案,又连续找了两个多月,也没有下落,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这次公诉人员下村入户,挨家挨户地动员被白瞎子祸害的村民主动揭发举报。
等到公诉人员来到离弥陀乡有十里地远的下湖村时,意外地发现了这一起案件。当年的受害者婴儿的父亲,目前已是失去老伴十多年的孤苦伶仃的一个老头,将白瞎子祸害他儿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公诉人员。
在法庭上,当公诉人员将这起案件举证完后,法官要求证人出庭的时候,从证人席后面的座上步履瞒珊地走出来一个拄个拐棍的老头。此人驼背,有点破旧的旧中山装透漏着这是一个饱经风霜而无依无靠的老人。
老人走到证人席上坐下,颤颤巍巍地指责白瞎子道:“当年我瞎了眼,喝了白瞎子的迷魂汤,上了白瞎子的当,活活地把我儿子亲手杀了。”
老人说道:“直到今天了,我也豁出去了,该坐牢坐牢,我一把年纪,也不管了。”
老人说起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的事,老泪纵横。老人说道他儿子是农历七月十五出生的。老人当年非常迷信,认为七月十五是鬼节,不吉利,就到处找人给孩子算命。老人从孩子出生没干别的,就到处打听哪里有算命的,正好有一家邻居刚找了白连茂给看了坟地,说看的很准,就给老人说了。老人就于七月二十二的那天,带着两盒烟到了白连茂家。
白连茂听完老人的话后,一顿忽悠,给老人灌了无数迷魂汤,并说到:“七月十五出生的男孩,都是恶鬼变的,以后肯定会祸害他全家。为了不让恶鬼祸害他,必须把孩子的头割下才行。”
老人刚开始还不舍得,但禁不住白瞎子的蛊惑。于七月二十七的夜里,老人一个人偷偷地把孩子抱到了白瞎子家,两人合谋把孩子杀了并把孩子扔到了弥陀乡西头的河沟里。第二天不知怎么的,孩子被冲上了岸,才被放牛的老汉发现了。
等老人的老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孩子不见了,就到处寻找。孩子的母亲哭着找了好几天,就是没见到孩子的踪影。
从此以后,孩子的母亲每天以泪洗面,天天抱着孩子的小衣服坐在院子里哭,不论冬天还是夏天。直到两年后,孩子母亲的眼睛哭瞎了。孩子出事后的七年里,孩子母亲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差,削瘦的面庞,没有一点血色。
孩子出事后的第八个年头,当老人下地回家的时候,在院子里没有发现孩子的母亲。当老人正着急的时候,有人急匆匆地跑到他家跟他说,他媳妇跳河自杀了,尸体刚被打捞上来,让他过去认尸。
老人听到这个,当场晕倒在地。